过时的四大律令

武夷山

美国西密执安大学的科学教育教授William W. Cobern写过题为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 as Seen by the Scientific Community（科学界心目中的公众理解科学）的文章（收入Svein  Sjøberg et al., Ed. Science, Technology and Citizenship, NIFU, Oslo , 1997）。

文章说：

20世纪后期西方有四大律令：

1．  自然主义的律令：所有现象最终都能以自然主义方式来充分地理解。

2．  科学律令：凡能研究的，都应研究。

3．  技术律令：凡能建造的，都应建造。

4．  经济律令：物质福祉是最大的善。

博主：到了21世纪，这四大律令都显得有不合时宜之处。

坚持“所有现象最终都能以自然主义方式来充分地理解”，其实就是不给信仰留下地盘，这是康德所反对的。不给信仰留地盘的实践后果是可悲的，正如必欲将细菌、病毒全盘剿灭之（毛泽东所谓“要扫除一切害人虫”）的医学实践是可悲的一样。

“凡能研究的，都应研究”的信条，在科学发展到高度发达的境界时，就比较危险了。克隆人，生化武器，等等，都应研究吗？科学界得学会约束自己。好比一个刚学武术的毛头小伙子，说不定会与人打架，看看自己手段如何，而武林高手决不会轻易出手。

“凡能建造的，都应建造”的毛病，同“凡能研究的，都应研究”一样。成本极高、风险极大、诱惑力极强的东西，一定要造吗？比如会杀人的机器人？庄子说：“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很多人认为，庄子是反对技术发展的保守派。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庄子的意思是：人要知道自我约束。我猜测，如果他活在当下，也许会反对网络游戏吧。

“物质福祉是最大的善”已经不值得一驳了。一方面，不丹根本不是个富国, 但不丹老百姓的幸福指数很高，而美国人的幸福指数不怎么样；另一方面，为了追求物质福祉而拼命生产，必然伴随着资源耗竭与垃圾如山。关于这一点，田松的《有限地球时代的怀疑论》是本很有思想和见地的书，尽管我也对他提出了一点批评。（见http://www.sciencenet.cn/m/user_content.aspx?id=14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