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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寻兀鹫(二)——孤胆入巢
(高山兀鹫的幼鸟)
集体夜宿巴克熊 罗彪昼降兀鹫巢
4月13日,我们再次到达乌什塔拉的巴克熊沟,邢睿、罗彪、柱子的加入,使我们的队伍更加壮大,三棱的驶来也让我们的帕拉丁不在孤独。虽然道路已经熟悉,但为了稳妥期间只好请陈西亭大哥二次出山相助。
同样的道路,同样的峡谷,气候更加惬意,谷中溪流明显提速,绿芽换成了新叶,蝴蝶的舞步更加轻灵。美景如画,除了陶醉我们别无选择,陶醉中我们开始迷失,前方的道路已经忘却,上次误车的经历早已抛弃脑后。好梦注定不会太长,冰雪的路面让我们重新回到现实。陈大哥下车查看冰封的路面,积雪已久,早已冻实,从外往内一层层融化,虽然吓人,没有实质的威胁。帕拉丁开道,三棱紧随其后。
(帐篷扎好,准备晚餐)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巴克熊沟,为了节省体力,今晚在此宿夜。野外宿营,难免浮想联翩,多人在此驱散了心中的恐惧,帐篷中无端的意想惹来了了无端的恐惧。之前牧民特来说这里狼挺多,晚上狼来了怎么办?不知是我的无知,还是他们处变不惊,一提到这样的话题他们总是嗤之以鼻。
还是陈大哥比较耐心,让我慢慢了解了狼的故事。野外狼是不会主动进攻人的,相反一旦闻到人的气息,他们就会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如果真的遇上也不要慌张,更不可逃跑,如果逃跑他们会误以为你是它的猎物。最好的办法的相对而视而后慢慢离开。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巴伦台遇到的那只狼,看到我们之后它也是慢慢离开。此外牧民特来那里获得重要信息,就是我们也可以好好的去利用狼生性多疑的特点。他家羊圈周围扯上一道黑黑的绳子,狼会把它当成陷阱,从此处经过。有了他们的讲解,心里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要进入高山兀鹫巢中,采集数据,为此我们进行了详细的分工。攀岩的使命交给罗彪,陈大哥在下面指挥,马老师在上面协调,我和柱子负责运输装备物质。山上有路,按计划车可以开到山顶上,不料被我们寄以厚望的三棱临时使起了小性子,遇到陡峭的山路明显胆怯,上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无论我们如何开到就是不走了。没有办法,只有背上物质,徒步上山。这下可苦了马老师,快60岁的人了吗,还要徒步上山,在整个中科院的中也是少见,老当益壮不易白首之心。
(山顶上马鸣亲自指挥)
在老师的鼓舞下,我们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的了山顶。终于登上山顶,不过没有兴奋,而是一脸茫然。山上我们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更不用说巢的方向了。对讲机里,陈大哥一遍遍的指挥,我们才确定位置。
(罗彪准备下巢)
确定下降的位置后,下面是罗彪表演的时了。这是一个近200米高的垂直大岩壁,巢区密集在接近顶部30-50米的区域,所以岩降下去最合适。技术上有两个难点,由于巢区分散,下去之后的横切移动对技术和胆量要求较高,另外为了避免绳索在尖利岩石上太多的磨损,需要不断架设保护站(实际架设4个分段保护站)。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罗彪,新疆最好的攀岩选手,两届全国登山滑雪冠军,中国第一批专业登山教练员,法国教练脱产训练两年)。专业和胆量,罗彪的脸上有的只是从容。在下面陈大哥的指挥下,很快下到了第一个巢穴。
(绳子被挂住了,西瑞下去接应)
可是里面是个空巢,再往下70米的绳子已经到了尽头,无奈只有返回。长度不够,接绳是唯一的选择,在攀岩中这也是极具挑战的。短暂的休息后,罗彪带着另一捆绳子再次下降。每一次,我们手中都捏了一般汗,邢瑞更是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接应。只有罗彪从容的微笑,让我们绷着的心略为放松一下。
(高山兀鹫的巢)
40分钟后,罗彪传来音讯,发现幼鸟,白绒绒的刚刚出壳还没有睁眼。而后有下了一个巢,依旧有收获,这只幼鸟比较大和呱啦鸡才不多大。按着陈大哥的指示下面,还有巢,只是绳子不争气,用光了,再次返回。如果说下悬崖是困难加危险,回来的时候,就是危险加危险,尤其是经过巢区的时候,绳子是完全垂空的,没有任何依托,只有靠手臂的力量将身体往上拉。而此时绳子还要与岩石不断摩擦,危险可想而知。
罗彪上来已是筋疲力尽,下山天色已晚,累并快乐着。
借宝马再添喜讯 逞英雄孤胆入巢
三棱罢工,帕拉丁还处于磨合阶段,基本上都排不上用处。我和陈大哥奉命去特来那里借“宝马”了,关键时刻吃草的要比喝油的靠谱。借马的过程中,特来给我们指了一个新的巢址。获得这一重要消息后,原来的部署再次调整,柱子留守大本营,邢睿、罗彪、陈大哥再去原来的巢,我和马老师去找新巢。
不同于金雕高山兀鹫的巢建在洞中,距离又远,无论如何此处都无法看清巢中的情况。上山寻找似乎成了唯一的途径。我们选择牧(牛羊走的道路)到迂回而上,虽然路程较远,但相对平缓。一来适合老师;二来绕道而上可以减少对高山兀鹫的干扰。虽如此,由于前几天的劳顿,老师渐渐体力不支,只好再次分兵,我独自入巢。
(圆孔的左侧就是高山兀鹫的巢,隐蔽又安全)
看山跑死马,山脚下如此近的距离,遥远而漫长,镜筒下,原本平和的山体,变得桀骜不驯。原本估计1个小时的路程,我整整用了3倍的时间。登山山顶后,我开始寻找之前确定的目标,由于下面无人指挥,只有向着大概的方向往前摸索,或许就在前方,或许还很遥远。一边走一边留意山体上白色的痕迹。
几经周折,依旧遥遥无期,不更痛苦的是,我不知道山下确定的目标究竟在何方,是走过了,还是没有到达。就此铩羽而归,心有不甘,苦苦寻觅有不知路在何方。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再往前走一段吧,再给自己半小时时间,16:30找不到就下山。很多时候,希望产生于将要放弃的那一刻。前方白色的痕迹,终于出现了,所有的疲敝随即被驱散。
镜头下我看到看更大的惊喜,一个毛茸茸的犹如小鸡大小的东西,躺在巢中,是不是幼鸟?稳妥期间,我坚持观察。身体稍微移动,没错是幼鸟。目标明确之后,行动就更加坚决了。上巢!近处巨大的环石,让我找回山下的记忆,没错,特来指的就是这个地方。走到下面,比起1、2号巢区,悬崖不算太高,可是依旧不会攀登。不上,我们白来一趟;往上爬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此刻,犹豫过,挣扎过,害怕过,最终还是选择上去。我不能辜负山下那双期待的眼神。
没有任何攀岩的工具,没有任何保护的设施,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岩石的棱角是我借力的地方,由于岩壁光滑,能找到每次能找到2处这样的棱角实属难得,更不要指望四肢都能用力。几处地方,必须先用一只手扣住上面岩石的棱角,单臂挂起承托身体的重量,而后下面的一只脚在慢慢摸索可以借力的地方。往日里我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鬼见愁”(一种带刺的植物)此刻成了我最好的帮手,带着手套,它的刺依旧深入皮肤。不过我没有感到疼痛,反而一种安全感不断袭来,刺的越深,说明我抓的越牢固。上到环石下,我终于可以获得段斩的船期,原来自由自在的呼吸,也是一种幸福的奢侈。没想到就连这短暂的幸福,也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此刻我已经进退维谷。没往上爬之前,我还有胆怯的权利,山下两难。
怯懦被剥夺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勇敢了。没办法,只能继续向上爬。决定后我利用仅有的一次站立的机会,向山下挥了挥手手,我坚信此刻山下,有一个镜头在注视这我。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保险,如果出现不测,希望山下能够看得见。敢不敢往上爬是勇气的问题,怎么上就是智慧的问题。上面有两条路,依旧看不到巢的方向,并且只要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旦上去找不到,我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寻找。当一个人尽到最大努力的时候,上天会帮助他的,这就是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左前方传来几声“嘎嘎”叫声,幼鸟的声音,猛禽小时的叫声基本上差不多,以前金雕幼鸟就是这个声音,方向有了,沿着左侧的斜坡,我小心翼翼的往上爬。还有5、6米距离前方一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毫无征兆。声音起处,是一只大鸟连跑带跳飞出巢外,虽然有些突然,距离这么近,它的特征有这么明显,高山兀鹫,确定无疑。至此所有的难关都已度过,所有的疑惑都已解决,前方就是高山兀鹫的巢穴,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前方不足5米的地方,我所要做的就是往上爬。
终于爬上雕巢,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顿时也明白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是不真实的,山下望眼镜里小小的黑洞,这里竟然成了巨大的山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高山兀鹫从洞中出来,真不敢相信是它的巢。外径2米有余,内径也有80公分,1.5米深,如果说雪豹的巢估计也没有人怀疑。空荡荡的巢穴中,一个小家伙,卷缩在一块凹下去的台子上,身下垫有几处干草,这就是高山兀鹫的幼鸟啊,有呱啦鸡那么大,全身没有长毛,不过已经发黑这是长毛的前兆。母亲刚离开,洞中就闯入一个庞然大物,小家伙眼神里充满恐惧,转瞬间,恐惧就变成了行动的力量,小家伙试着挣扎,可是却站都站不稳。当我庞大的手掌接触到幼小的身躯,它的恐惧达到了极点身体不停的颤抖,挣扎也到的了高超。我也顾不得游标卡尺上的精度了,只想尽快完成测量,赶紧离开,这样它就可以重新找回失去的安全。
(幼鸟待在巢中,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几分钟后,我完成了对幼鸟的测量,我依旧感到如此漫长。小心放下幼鸟,我尽快撤离。当我下降到环石下面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两只成鸟在上空盘旋,这种鸟不同于金雕不会主动进攻,幼鸟希望尽快开到母亲,母亲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而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硬生生的阻挡了它们母子的团聚。
(最后拍个合影,留个纪念,不知你长大后是否还记得我)
我要尽快离开,先将书包扔下,而后转身,两手抓住上方的岩壁,身体悬空,生命掌握在手中,下肢试探寻找落脚点。借到力之后,在寻找下一个接应点。终于下到下面,长出一口气,开始下山,下山的时候没有走原来的路线,直直的下去,这样可以让兀鹫尽快的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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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9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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