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清晨

　　 在日本生活久了，会在不知不觉中有许多变化。其中之一，就是对气味的敏感。一天不洗澡、衣服没有换都会感觉不舒服。

　　电车里，偶遇邻座大汗淋淋、或饮酒之后、或吸烟没有除臭……都会敏锐地觉察得到。只不过出于礼貌，常常只能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面不改色，目不转睛”罢了。

　　每每此时，我都会想：过去，在国内，无论学生时代，还是工作以后，和同学或同事朋友结伴，一周一次的洗澡，几十年如一日，似乎也从来没有感到过有什么异样？

　　为什么呢？难道是大陆干燥的气候！气味不易久存吗？唯一记得，大学时代在食堂排队打饭时，忽然感到异味扑鼻而来时，马上会意识到，西北少数民族的同学来了。那时候，并不认为他们不洗澡，而是觉得一定是从小吃肉喝奶形成的体味。

　　前不久，下班归途。上电车惊喜地发现一个空座，立马上前坐下。套在高跟鞋中的脚，还没来得及兴奋，鼻子就被一股窒息的气味堵塞……已经坐下，只能忍耐了！

　　终于盼到左右邻座都换了人，但气味不减反增，无法忍耐的我只好随下车的人群向车门处移动。到了车门处，又佯装看错了站，干脆就站在车门口了。那时，才发现与我刚才座位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坐着一位“巨人”。不仅体型大，而且身上的运动衫看起来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回到家，终于放松了。情不自禁把今天的“遭遇”感慨一番！“为什么在中国不洗澡就没有气味呢？为什么在日本变得这么娇气呢？”

　　女儿接过我的话，“妈妈，中国有一种中国的气味。妈妈闻不出来吗？”

　　噢！女儿的话，令我想起一位日本熟人。他曾经说过中国特殊的气味，还解释说：像中国特有的污水沟的气味？也像中国特有的公共厕所的气味？

　　自然的生活氛围，清淡的饮食风格。没有过多的粉饰，没有辛辣的调味。养成了人细致敏感的习性……这是日本的特质。也许，越来越壮大的"花粉症"队伍便是“敏感质”的体现？

　　中国菜，激烈的火候、多样的烹饪、刺激的调料……爆出扑鼻的香气，把原有的一切遮盖。据一位日本人说，中国人爱喝充满香味的茉莉花茶，究其深刻的背景，就是因为花香能够遮盖水的苦涩！由此推演，我们的烹饪方法高温“暴烈”，难道说与中国食材不怎么讲究新鲜有关？

　　红红火火、轰轰烈烈是中国文化的特色。也许过多的装饰抹杀了自然的本色。激烈的"感官"刺激成就了马虎乐天，凡事都“差不多”的特质？

　　日本的品质，来自日本的敏感！就拿生鱼片来说，在我们看来，蘸上酱油和山葵泥就好了。其实，那讲究多着呢！除了鱼的品种、新鲜程度以外，刀具、刀法、鱼的部位、酱油、山葵的品质等等，极其复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日本的敏感程度是“大大咧咧”“浓彩重墨”的我们难以体味的。

　　日本的家务，每天从晾晒衣物开始。衣服从里到外，毛巾、浴巾不分大小，每天如流水线程序，用过就进洗衣机。衣物不以脏不脏来判断洗不洗，用过一次，下一个程序就是进洗衣机。人回家就洗澡，洗澡不仅为了清洁，更是一种称为“癒”的放松享受。

　　清晨，从洗衣机中掏出洗好的衣物，在阳台上依次晾开。清洁之香弥散身边，飘香的清晨！心情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