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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一下访问学者
最近有好几个朋友跟我联系要到澳洲我所在的岩土中心做访问学者,就是国家留学基金委资助的那种公派访问学者。说起公派访问学者,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是源于我的硕士导师。那还是九十年代初,导师好像刚刚博士毕业没几年,就申请到了到英国帝国理工大学访学一年的机会。要知道那个年代,能申请到这样公派出国的机会那是相当地让人嫉妒,羡慕,恨,毕竟当年一个大学每年公派的访问学者的名额似乎也就几个,说谁谁要出国了,那都是不小的新闻。据导师当年写的英国访学见闻中知道,当时他们拿着国家的资助的机票,生活费用,再看看当时那些自费出国求学的“难兄难弟”又要搞科研,又要打工挣钱,养家糊口的艰苦日子,他们访问学者的日子简直可以用奢侈来形容,真是非常感慨,也就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我记得当初导师是带师母一起出国的,但为了不牵扯太多精力,硬是把两个还上小学的双胞胎儿子放在了家里,求亲戚帮忙照顾,目的就是抓住这一年的宝贵时间让自己有一个全面的质的提升。也可能就是从那一年开始,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学者正式走上了国际舞台,一展风采。后来导师回国后,经常给新入学的研究生做励志报告,我清楚地记得我们那届,有个学生问导师,在国外的时候,当遇到自己懈怠,懒惰,甚至有想混日子的想法的时候,您是如何应对的?正当大家竖起耳朵想听听国外回来的“牛人”到底有什么高招的时候,导师思考一下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从来没有过你说的懈怠,懒惰,甚至有想混日子的经历。
后来我去香港读博士的时候,2000年前后,当时香港的高校可以说荟萃了很多国内过来访学的“牛人”。要知道这些牛人在国内很多都是知名教授,博导级别的。当看到他们跟我们这些学生一样夜以继日地在巴掌打的实验室里拼命干活,一天到晚灰头土脸,不修边幅,不能不让人想起,"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等这些至理名言。然而,如果真的把这些教授拼命工作看成只为多挣那几万块钱,那就太肤浅了。别的不说,单就我知道的那些当年蜗居在香港高校“打工”的教授好多后来都成了杰青,长江学者,甚至是拿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的院士。我不知道当这些大教授现在回想一下当年在香港“上山下乡”的经历时,如何感想?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欣慰,甚至是一种自豪,只为自己曾经是那样拼命的奋斗过。奋斗的人是永远让人敬畏的。
人,这种动物其实是琢磨不定的。很多时候,困难的条件反到能激发人的斗志,而一旦条件好了,却很容易产生懈怠,不珍惜眼前的大好机会,也许就是因为得到的太容易了。随着国内的经济形势风景这边独好,国家对科研的支持是前所未有的提高,每年都有大把的银子资助高校的年轻教师出国深造,比起二十年前估计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时想一想,全世界也没哪个国家会如此大手笔,资助如此众多的年轻学者出国进修。从每个个体来讲,这在国外,这种待遇相当于那种工作至少5年才有的一年时间“学术休假”。当然学术休假期间大学除了工资以外是绝不会再给你任何补助的。按理说,我们的年轻学者能有这样国家资助一年的机会,应该倍加珍惜才对。然而,最近这些年,据我的观察,情况并不是非常乐观。很多人把这次出国学习的机会当成了免费旅游,于是配偶,孩子也都一起出来了,一年时间不把自己访问国家的名山大川都访问个遍,那实在是太亏了。那么研究呢?无所谓了,反正也不花对方老板的钱,老板也不怎么管。可是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而很多人这一年的访问不但没有提升,反而跟国内比都落后了。不进则退,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也有很多很有“心计”的人,能充分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我有一国内的哥们,几年前也是国家公派的方式到法国访问一年。一年时间他一天也不敢懈怠,因为他时刻感到跟不上人家的节奏,差得太远了。有差距怎么办啊,知耻而后勇,别无他法。后来他跟我讲,以前他只会写中文核心期刊,自从去了法国以后才猛然醒悟,要想真的“杀出一条血路”,必须发高水平的SCI国际期刊论文。后来他跟我讲他的第一篇SCI 国家期刊有多难多难,然而一旦跨过了那道坎,就一发不可收拾,想停都停不下来。按理说他是要出身,没出身,要背景没背景,可就是靠着自己那不服输的劲头,不懈努力,很快成为了年轻学者中的佼佼者,该拿的基金,该得荣誉都不约而至。有时他自己都感慨,生活还是公平的,我最要感谢的是那一年在法国访问学习的宝贵经历!我抓住了时间,也抓住了自己的命运。
因为中心里请访问学者,最后都要让大老板过目。当看到我发给他的国内朋友的CV大多数的论文都是中文的,老头一皱眉,说,咱们这里资源有限,即使不用咱们这里出钱,也不是谁想来都能提供条件的。我们这里是瞄准世界级的水准,绝不养懒人,庸人。如果你执意推荐他来,一定要让他有心理准备。这样一来,还真得把我搞得很有压力,我还真得想想下一步的思想政治工作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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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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