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些满脸沧桑的老人—也可能是中年人，因为在小孩子眼里大人都是老人—肩扛着一条长凳，凳子上挂着一些小工具和一只小水桶，边走边吆喝：“磨剪子来戗菜刀”！小朋友们听到吆喝就从家里跑出来，尾随着这个老人看热闹。

有人拿来刀，有的刀磨刀人直接在沙石上磨，有的刀他会拿一把铲子把刀刃打薄，这可能就叫戗菜刀吧。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或者说随着平房变成了楼房，磨剪子这个行业越来越萧条了。因为再在楼下喊：“磨剪子来戗菜刀”，楼上也听不见。即便是拿着小喇叭，家里也不一定有人。来到上海以后，几乎没有见过走街串巷的磨刀人，倒是在南京路步行街经常会见到一个吆喝：“磨剪子来戗菜刀”的人。

上海南京路上的磨刀人（王莲芸摄影）

临去德国留学的时候，爱人听说德国人不用中国人的这种菜刀，怕我不习惯德国人的菜刀，就去街上给我买了一把菜刀。留学德国五年，回国的时候，怎么也舍不得丢掉这把跟随了我五年的菜刀。不快的时候，爱人就拿一块磨刀用的油石哐当几下，继续使用。好在现在的农贸市场，商家可以将肉切成丝或者打成馅，菜刀不快也不要紧。

不知道为什么，搬家的时候，把磨刀油石给弄丢了。我去西藏旅游，在雅鲁藏布江的源头，看见一块沙石，就检了回来当磨刀石，但不是很好用。其实在磨刀石丢掉之前，我们就又买了一把张小泉的菜刀。但是多少年下来，也不好用了。有一次去厦门出差，爱人买了一把据说是用炮弹钢打造的王胡子菜刀。

菜刀不好使了，也不知道怎么扔掉。

有天在食堂吃饭，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菜刀不快的话题。金富教授说，他家也是菜刀连菜都快切不动了，更不要说切肉了。过了几天，我们又见面了，金富教授告诉我说，他买了一块磨刀石，现在他家的菜刀很好用了。让我有空把家里的菜刀拿来，他帮我磨。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给金富教授打电话，问我可不可以去找他磨刀？金富告诉了我他办公室的地址。我过去的时候，金富已经在走廊里等我了。他从书包里拿出来磨刀石，带我到有水的实验室。

金富教授看了我的两把刀。说，先磨那把跟了我30多年的旧刀。他先把刀刃磨平，然后再磨快。一把刀磨了快一个小时。虽然是上海最冷的时候，室内也没有暖气，但是金富脸上却淌着的汗水，我的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安。这是一个博士生导师在帮我磨刀呀！

金富告诉我，他是小时候帮家里割麦子前，磨镰刀的时候学会的磨刀。现在又把磨刀的手艺捡回来了。说明他小的时候，比我吃的苦更多。

刀磨好后，我就去买了一块羊肉，自己一刀刀地将羊肉切成丁，配上胡萝卜，包了一顿自己最爱吃的羊肉饺子。……

用了30多年的刀，又锋利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