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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去威海参加了科学哲学年会,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高密度地接触学哲学的人群。由于我从无哲学背景,所以会议期间总有一种“不小心闯入异族”的感觉。几天下来,最大的感受是,哲学就像学术界的昆曲。
1、美而不具有“实际功用”,且满足这种“无用”的状态。实际上,无用的存在也有不少,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设法想给自己找点意义,证明自己做的东西是“有用”的。只有哲学能够比较坦然地说,“我的用处就是没有用处”。就像昆曲,不用管票房、也不需要“传播正能量”,杜丽娘只管在那儿作一场旖旎的春梦,那唱词像花儿一样,一个字需要一分钟的时间缓缓绽放——它的意义便实现了。
这次也有一些其他专业的人参会,但是与哲学专业的人比起来,大家的关注点具有明显差异。比如研究动物遗传与育种的赵兴波老师讲了《社会进步呼唤畜牧生产模式的改变》,我觉得他讲得很好,而且非常贴近现实,但是后来聊天时,他还是摇头说“现在很难改变什么”。而学哲学的蒋老师与王珀则相见恨晚地畅谈罗兰兹,他的“物种的无知之幕”——虽然罗兰兹不一定相信轮回转世,但是“我们可以把轮回、报应说作为一个很好的思想实验”……
2、超脱。作为一个即将面临各种世俗压力的学生而言,我与年龄相仿的同学的交流,越来越陷入形而下的境地。比如这次会议上,我与某位由其他专业转到科哲专业的博士后聊天时,对方讲述了求职的不易、评职称的艰难;再如某位学史的师兄说“需要那个项目结题后才有评职称的资格”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但是当我问刚刚参加工作的王珀“有没有评职称的压力”时,他微微一笑:“这种压力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吧”。顿时我觉得自己实在太俗、且缺乏常识,就好像问一位昆曲演员想不想去参加“快乐男声”的选秀。
3、高难度。当初为了应付考博,也翻了些科哲的书,但是翻看会议手册上的那些题目,仍旧疏离。他们有一整套行话,几乎相当于是一门(或者两门)外语。与我同住一屋的女孩闲聊时,她说中午吃饭时,饭桌上某位男生说错了,他根本就不懂人工语言(那男生真够倒霉,在饭桌上与一群人莫名其妙地交谈已经很累了,之后还要被鄙视)……她又说,学哲学的一个好处是,与男友拌嘴时总是能争赢,自己总是能条分缕析,而对方很快哑口无言。当然,关键是对方也乐意,因为向朋友介绍说“我女友是哲学博士”,这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不过,高难度也意味着包容性强、交流很有效率,你说什么,她都能懂,所以很容易激发起你的表达欲。我们刚认识的那天下午,就一直在房间里聊天。第二天与缘之也聊了很多……我似乎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而且一点也不累。
观察其他人的交流,似乎也如此。在会场上,那种拉锯战式的争论很少,一人说了什么,另外的人要么很快理解,要么用一两句话就沟通清楚了,要么就是根本不感兴趣……所以都不需要多说什么。最多的情况是,下面的人提出一个问题后,作报告的人会意一笑:“因为时间太短,我把这里省了,没想到还是被您的慧眼识破了……” 不过,对于我这样的外行而言,仍如云遮雾罩。
(唯一的较长的争论出现在“植物蛋白是否足够营养”这个话题上,蒋老师反复对一位具有医学背景和另一位具有畜牧业背景的老师在各种场合争辩“植物蛋白是能够保障营养的”,当然,这个话题已经与哲学无关了。)
海边
山大威海校园内。“公家设立学堂,是为天下储人才,非为诸生谋进取;诸生来堂肄业,是为国家图富强,非为一己利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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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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