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華天主教教士傳習生物學事蹟述概

右題乃兩年半以前，應友人之命而譔，以慶祝民國三十一年中國科學社生物研究所成立二十週年紀念者。生物學包含彌廣，舉凡動植生理衛生醫樂皆屬焉。而教士所研習，東漸西被，又兼而爲之，事跡浩繁，夫豈憑亂離中旅篋僅有之讀書札記串綴成篇所能盡述?闕脫蕪陋，固自知其不足以壽生物研究所也。

一、動植物

至正二年（一三四二）教皇使節馬黎諾里Marignolli之來報聘元帝也，曾獻駿馬，神俊超逸，號稱天馬，一時爲頌為贊為賦粉歌者，琳瑯滿目，佳話流傳，實一代盛事！是為教士攜帶外國動物來華之始舉，願在科學上實無甚功績可言。元季教士中，復自義大利人和德理Odoricus a Pordenone，以延祐元年（一三一四）東來，天曆元年（一三二八）西返，著有遊記，所述如浙江衢州一帶之黑白獸，金華江上之捕魚鳥，杭州西湖靈隱呼猿洞之猿，至饒興趣。明末，多明我會，方濟各會，奧斯定會，耶穌會之會士，紛至沓來，所進方物，如教會經典，及音樂美術機器等，皆當時所創見，而動植物不與焉。至清康熙十七年（一六七八），葡萄牙使臣本篤Bento Pereyra謀入內地貿易，得教士比人南懷仁P. Verbiest之力，始進貢非洲獅子，教士利類思P. Buglio義大利人，爲撰獅子說一卷。以同年刊於北京。次年，利氏復應康熙之命，著進呈鷹說，述西人蓄鷹法。按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禽蟲典第十二卷鸞部有「鷹論」署「臣利類思著」，當爲同一書也。余以其爲傳入我國之第一部西洋動物學書，故為轉錄其內容如下：

論鷹

佳鷹形象

性情

教習勇敢

教習認識棲木

教習攫鵲

教習鷹飛向上

教習鷹攫水鴨

教習鷹逐雀不前棲於樹者

教習鷹喜息於樹木

教習肥懶之鷹

鷹遠飛叫囘

養鷹飲食

教習生應

教習鷹認識司習者之聲音

性情

神鷹

性情

入兒發覺鷹

性情

山鷹

山鷹形象

性情

墮子鷹

遠方之鷹

論鷹致病之由

治鷹發熱之病

治鷹頭上筋縮之病

治鷹頭毒之病

治鷹傷風眼淚及鼻之病

治鷹頭暈之病

治鷹眼矇瞀之病

治鷹口之病

治鷹氣哮之病

治鷹吐食之病

鷂論

佳鷂形象

鷂子性情

教鷂子攫鳥

鷂子飲食

性情

治鷹生蟲之病

治鷹獨另有本蟲之病

治鷹脾胃雜病

治鷹肝之病

治鷹脚爪之病

治鷹流火之病

治鷹大小腿骨錯之病

治鷹大小腿已破之病

治鷹受傷之病

治鷹生虱之病

保存鷂子

除鷂弊病

治鷂之病

試鹞子有病與否

觀以上目錄，可見其書內容之詳備；惟觀其詞句之生硬，似爲譯自西書者。原書又介紹西洋飼料多種，如：亞樂厄，（原書譯爲蘆薈）路達種子，（原書註曰：此草利眼目而克邪慾，·其圖形載在西國本草）格里多尼亞草根（原書附註：卽燕子草，即中國穀精草），而鳥名亦有譯音者，如：啞爾德亞（原註高飛嘴長而利之鳥），百勒基諾（原註譯言外方），鴉基辣（原註卽羽王），入兒發覺（原註譯言逐鳥。）

其介紹域外動植物者則有義人艾儒略P. Aleni所作職方外紀，書成於天啓三年（一六一三），杭州楊廷筠爲之潤色。其海族一章，所記有把勒亞、薄黑波、仁魚、劍魚、刺瓦而多、乙苟滿、落斯馬、飛魚、白角兒、海馬、海人，皆詭怪異乎尋常，清人談海外奇聞者，多喜抄襲。如澳門紀略下卷澳蕃篇記海馬，其牙堅白瑩淨，文理細如絲髮，可為念珠等物云云，與職方外紀完全雷同，惟於堅白下略一而字耳。

明末清初教士之於動物學，無特殊事蹟可尋。惟波蘭教士卜彌格P. Boym著拉丁文中華植物Flora Sinensis一書，以一六五六年，出版於維也納。是年，卜氏得教皇復永曆太后等復書，復東行，竟不得目觀其流傳。然氏於匡扶有明帝室，流離播遷之際，而能首創教士研究中國植物之風，卓然有所述造，要爲不朽之業。卜氏之書，乃呈獻匈牙利王雷阿波爾依納爵Leopolus lgnatius者，書僅七十五頁，記中國名花約二十種，珍奇動物如十，附圖二十三幅，鐫工陋劣，幸漢字名稱極易辨認也。又所著波蘭文Briesve Relation，述晚明中國天主教狀況，書後記卜氏未刊稿中有拉丁文Fructus et Arbores「菓與樹」一種，所記者以中國及東印度爲限，亦有附圖。（Pfister. Notices biog. et bibliog T. I. p. 273）

前乎卜氏著述之有世一年者，有衛匡國P. Martini在海牙刊印中國新圖Novus Atlas Sinensis，亦述及各省之草木，而介紹人參尤詳。至康熙三十五年（一六九六）李明P. Le Comte作中國新回憶錄Nouveaux Mémoires sur la Chine，有關於中國植茶及北京與川陕晉省種烟法之記載。

巴多明P. Parrenin，十八世紀，巴黎學士院駐中國之通訊員也，精滿文，歷任教廷及葡萄牙，斯科維亞使節之譯員，爲第二期來華耶穌會士之翘楚，發現Cordyceps Sinensis （華名不詳）。雍正元年（一七二三）西曆五月一日致書法國學士院，於論述中國若干特種部漩後，並列舉在華覓得之植物。

十八世紀巴黎科學院亦有通訊員駐華，是爲湯執中P. d' Incarville。湯氏曾任教加拿大，來華後事跡不詳。氏爲著名植物學家B. de Jussieu之門生。又爲聖彼堡科學院及倫敦皇家學院効勞，所得新種，不可勝計。最著者如日本之Sopra（華名不詳），中國之棗樹、長刺、Févier（華名不詳）、Cèdrè baterd（華名不詳）、柏樹、靛青樹、Lyciet（華名不詳）、Thuya（華名不詳）等。氏卒於乾隆二十二年（一七五七），卒前三年，乾隆帝欲擴大御園，以其會進呈菜蔬花卉種籽，遂得入宮。旣終，帝並賜銀治喪。所著Herbier（植物誌），至一八八二年始由M. Franchet加以研究，而爲發表於法國植物學會雜誌二十九集。氏又爲西人中最先研究中國柞蠶者，著Élevage des vers à soie，附五彩圖二十三幀。湯執中又嘗以所著中國遊記Voyage en Chine及動植物圖板四千零十方寄Adrien de Jussieu。圖板似曾藏於法國自然歷史博物舘，現已不可復得。一八八一年上海出版Bretschneider博士所著早期西洋人對中國花卉之研究Early European Researches into the flora of China，謂湯執中曾於乾隆八年（一七四三）以Cedrela Sinensis，紅樁木（?）Xanthoxylum Avicennae，花椒（?）Syringa villosa，Dicentra卽Fumaria spectabilis諸標本寄於其師Benard de Jussieu。並曰：當一八七八年余稽留聖彼得堡時，忽發現湯執中司鐸所著法文北京植物及其他自然科學史遺物索引，Catalogue alphub tique des plantes de Péking et d'autres objects d'histoire naturelle，以一八一二年發表於莫斯科自然科學會紀念刊。據文内附註，知原稿尙存於莫斯科外交部檔案處，爲國務卿Molinowski所贈送者。文内中國土名已删去，而代以科學名。共收北京附近植物二百六十種。蓋當時北京莫斯科間，每三年必有隊商往返，而是項標本卽託此等隊商，於乾隆十三年（一七四八）運俄者也。湯氏復會以Aylanthus （sic） glandulosa（華名不詳）寄其師，蓋爲當時歐洲人所不識者；又以Siao-lan小藍，亦名大葉冬藍Indigofera tinctorial，寄Machault及Trudaine二君，並詳述種植法及採取靛靑與染布諸術。此外並有某種植物發現於北京近郊者，即以湯氏之名名之曰Incarvillea Sinensis，法國金石美文學院院刊十五集，有湯氏所著中國漆考，凡十六頁，皆在極鮮艷之附圖，而所撰中國之美術工藝及園藝Les arts， métiers et cultures de la Chine一書，亦於一八一四年，在巴黎刊行。巴黎Jussieu氏科學圖書館尙藏有湯氏中國七十二種植物圖，色彩至今猶新。（見圖書舘目錄四〇一〇）蓋爲湯氏寄往法國Antoine及B. de Jussieu者。乾隆十三年（一七四八）氏以今日習見之Reine-Marguerite，寄往法國，初植於皇室御園，僅開極簡單之白色花，次年卽有若干紅花，至一七五四年（原誤作一七三四年），則得紫羅蘭色，一七七〇年（原誤作一七五〇年）已變爲複瓣花，而顔色亦大繁矣。（以上節譯Pfister， T. I. P.797-798）

教士韓伯英P. Cibot亦十八世紀在華耶穌會之大學家，所記中國之野蠶、香榛、木棉、草棉、竹、荷、玉蘭、秋海棠、茉莉、荸薺（或菱，因法文對菱與荸薺並無區別）、牡丹、橡、栗、蘑菇蕈、靈芝、香菌、白菜、哈密乾葡萄、杏、艾、Mou-chou-kouo-tse（木樹菓子）Chou-keou（?）、tsee tsao （?）皂莢等，以上皆見法文北京教士囘憶錄。乾隆四十五年（一七八〇）韓氏以植物標本附漢名目錄寄法國，今猶存自然歷史博物院。氏亦爲聖彼得堡學士院通訊員，又嘗以皇帝躬耕禮事入奏，見教士囘憶錄三册四九九—五〇五頁。巴黎聖日內維物學院圖書室，並存有氏所著園囿之研究抄本，乃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寄聖彼得堡斯塔林Stehlin先生者。

清初名畫家吳歷，字漁山，後晉司鐸，所著三餘集，有西菜詩一首，曰：「傳自大西種」。蓋西洋蔬品，已有於其時傳入中土者。

在華耶穌會士努力於學術研究時，歐洲之同會士，亦代盡介紹之責，其撰成專書者，有三大著述焉。

（一）杜赫德之中國叢記Du Halde： Description de la Chine （全名甚長）所記關於動植物者：第二册有人參、荔枝、棉花、梧桐、茯苓、茶、竹、大黃、胡椒、地衣、捕魚鳥及育蠶圖。第三册記人參、茶、駱駝、海馬、石蠶、麝香、冬蟲夏草、雲貴川三省之山蓍、大黄、當歸、白蠟蟲、五倍子、烏桕樹等。

（二）中國事務輯錄Mémoires concernantes les Chinois.......第二册述中國野蠶、棉花、竹、論中國花房、草、若干小樹及皇帝躬耕禮等。第八册中國園圃之研究，原著人俱見前文。第十一册則有韓國英之記述。第十三册錄韓國英神父函所記中國之家蜂、燕、蟬。Grosier氏所刊小本，第一冊，四六三頁稱最早移植歐洲之橘樹，當時尚存於里斯本S. Laurent公爵府邸中，亦植物學史上之佳話也。

（三）耶穌會士通訊集，亦譯坊表書札Lettres édifiantes et curieuses...............

乾嘉年間，中國教中文風大衰，故教士研究所得，轉以之販諸歐西；其在教外，亦無如方密之（以智）之「借遠西爲郯子，申禺周之矩積」（見物理小識總論，自述爲學綱領）者，亦可概已！

以上所舉，皆耶穌會士之成績，但自一七七三年七月二十一日教皇下詔解散耶穌會，次年八月五日諭達北京，又次年十一月十五日始在北堂公布，耶穌會士或返歐，或出會，會中爲宗教爲學術努力之燦爛歷史，至此，乃戛然中止，至可惜也！繼耶穌會而來華者，有遣使會，亦曰味增爵會，或稱拉雜里斯得派Lazaristes，傳教區域爲冀蘇浙贛豫湖廣等省，川藏滇黔及兩廣，則劃隸巴黎外方傳教會。兩會學術之功不著，惟動植物之搜求，頗可一述。

譚衛道神父Armand David，一八二六年生，一九〇〇年卒，去今蓋猶不遠，爲法政府所遣考察專員，由巴黎博物院請遣使會會長准神父專事科學研究，法國教育部則資助其研究費。同治元年（一八六二）來華，是年九月，即出長城考察；次年，至京西各山，三年（一八六四）十一月至熱河，入滿洲；七年（一八六八）遊歷江蘇；十一年（一八七二）爲第三次旅行，歷晉、陕、鄂、赣、浙等省。神父研究地質學、軟體動物學、飛禽学及哺乳動物學。時英人Swinhae在我國沿海及海南台灣二島考察（一八五八至一八七三），俄人Przjewalski則在我國西部進行研究，譚神父乃擇其目標爲我國內地及中部陕甘閩川等省，其新發現者有Antilope gutturosa，Budorcas taxicolor Nemorhedus Edwardii（虎類）及Elaphurus Davidianus，（四不相）。氏所得植物凡三千一百種，其存巴黎博物院之一千五百七十種，内有新種二百四十七，計在蒙古獲得者八十四種，西藏搜得者一百六十三種。所得Milou，原植於南海子清故宮，八國聯軍之役，爲德軍所毀；幸移殖於歐洲者尙繁榮於Woburn之Bedfora公爵花園中。Plantae Davidianne譚氏植物誌，至今尙爲歐人所豔稱，蓋譚氏於動植物之羅致外，復編有分類植物地理，功不可泯。一八九三年致Bretschneider曰：或置北平緯線於四十二度，余將以親身考察所得，爲之訂正。觀是，則氏於旅行時，固亦兼作地理研究也。氏可謂多才多藝矣！返巴黎後，法政府欲酬勳位，爲會中所辭，旋任學士院通訊員。

巴黎植物學博物館所藏標本，得自中國教士者，有范尙人Callery（一八〇——一八六二）之五千種。氏本指派在朝鮮傳教，不往，勾留澳門，道光二十二年（一八四二）脫離巴黎外方傳教會。西藏教士Soulié（一八五八———一九〇五），共得七千西藏種。川東教士Farges（一八四四——一九一二），廣東教士Guillemin，華姓明，咸豐三年（一八五三）任兩廣宗座監牧，七年晉主教；光緒五年（一八七九）因病返國。蒙古方主教J. Van Aertselaer（一八九八年至一九二二年任中蒙古主教，一九二二年至一九二四年任察哈爾主教，所收植物，皆寄聖彼得堡），Gochet神父（一八八七——一九三七），山西大同教區De Vos神父，咸有所獲。而雲南教士鄧明德P. Vial（一八五五——一九一七）所收羅羅人區之植物，至爲名貴，副主教龍氏Ducloux及賴神父Delavay（一八三八——一八九五）亦各有所得。鄧培根撰「所藏各牧記錄」（未刊稿，余錄有副本）謂賴神父常「閒遊山水間，搜集奇葩異品以及昆蟲蝴蝶，轉往外洋，故植物一門，名揚天下；及老而不能行，猶雇滑杆漫遊各地，採訪殷勤。據其所報於巴黎博物院者，雲南之東北龍溪成鳳山等處，多生植物稀品，惜無人博採」云云。氏所集多至二萬種，大抵皆得自滇東者，而有三千爲中國新種。賴神父至雲南前，曾傳教廣東，故所寄植物標本，亦有廣東者，前後歷時二十年，皆由M. Franchet爲之鑑定。（見Plantae Delavayanae）後由曹主教Mgr. Excoffier及宰神父Duffau繼續其工作，所得雲南之植物，已頗完備。貴州教士之於植物研究，尤爲獨步全國。三十年七月，貴陽世光雜誌創刊，余爲撰黔省教史逸話一文，第六節即係迻譯Launay氏著法文貴州天主教史第三册附錄五十，述該省教士寄往法國之植物標本。文曰：

貴州之多數教士，尤以博神父Bodinier，馬神父Cavalerie，恆神父Chaffajon，方神父Esquirol，勞神父Laborde-Débat，沈神父Martin Léon，施恩主教Seguin Francis等，均曾將大批貴州省之花卉標本寄往法國。此類標本俱經法國或他國學者，加以研究，區別種類，而教皇庇護十世Pius X之首席主教Hector Léveillé之功爲最。茲將記述各標本之性質或分類之文字，介紹如下：

（一）國際植物地理學院雜誌：

1.「中國之紫羅蘭。」H. de Boissieu著。（一四九、一五〇、一五二號。）

2.「博神父鳳尾草」。D. H. Christ著。（十一年第三集，一五二、一五四號）。

3.「馬神父鳳尾草」。撰人同上（十三年第三集，一七三號）。

4.「中國與日本之莎草」。C. B. Clarke分類，H. Léveillé主教刊行。（十五年第三集，一九七、一九八號）。同集並有馬神父所撰「貴州花卉經眼錄」。

5.「馬神父鳳尾草」。D. H. Christ著。（十五年第二集，二〇五、二〇六號）。

6.「中國傘形花科」。H. de Boissieu著。（同上，二〇三、二〇四號）。

7.「方神父鳳尾草」。D. H. Christ著。（同上，二〇五、二〇六號）。

8.「中國鳳尾草」。撰人同上。（十六年二一二號）。

（二）法國植物學會雜誌：

1.「中國、朝鮮、日本之新種。」Léveillé主教著。（五十一卷，一九〇四年四月二十二日）。

2. 題與撰人均同上。（同卷，同年七月八日）。

3.「貴州花種之分佈」。撰人同上。（同卷，同年八月）。

4.「遠東幾種新葇荑科」。撰人同上。（五十二卷，一四一頁。〕

5.「中日新種」。撰人同上。（同卷第四集一九〇六年）。

6.「中國梫木科」。撰人同上。（同卷同集同年）

（三）植物地理學院刊行：

1.「貴州植物列敍」。Léveillé主教Vaniot合著（據博神父標本）。

2.「中國蘇葦屬」。撰人同前。（據同上）。

3.「博神父元參科」。撰人同前。（據同上）。

（四）Sarthe學院農學社雜誌：

1.「中國杜鵑花（山躅酇）」。Léveillé主教著。（三十九卷）。

2. 又（六十一卷三十九頁。）

（五）Boissieu標本雜誌：

1.「中國新種」。撰人同上。（第二集第六册，一九〇六年六期）。

2. 又（同集同册同年九期）。

3.「柳葉菜屬的再檢討」。撰人同上。（第二集，一九〇七年）。

（六）植物世界：

1.「我怎樣在北京山中覓獲青花葱」。博神父著。（第三年第二十五期）。

2. 又（第三年第二册第三十一期）。

（七）科學促進會法國分會刊行：

「中國之Généracées」。Léveillé主教著。（一九〇五年，四二二頁）。

（八）國立Cherbourg自然科學及數學會紀念刊：

1.「中國植物之兩大系」。撰人同上。（三十五卷一九〇五、一九〇六年）。

2. 又「中國花一束」。俱同上。

（九）羅馬教廷科學院紀念刊（義文）：

1.「中國之百合科、水仙科、鳶尾科與門冬科」。撰人同上。（二十四卷）。

2.「中國百合科、水仙科、鳶尾科及門冬科研究之新貢獻」。撰人同上。（同卷）。

（十）Sonderabdruckans Fedde：

1.「中國新種」。撰人同上。（一九〇六年一一三至一一五頁）。

2.「中日新種」。撰人同上。（同年二〇至二二頁）。

3.「中日新無花果」。撰人同上。（一九〇七年六五至六七頁。）

4.「中國新種」。撰人同上。（同年三四九至三五一頁）。

（十一）巴塞龍納皇家學術院紀念刊：

「中國無花果樹」。撰人同上。（六卷十二期，一九〇七年四月第九頁。）

咸豐三年至十年（一八五三——一八六〇），任貴州代理主教童文獻氏P. Perny，亦雅好採集花草，得千餘種。

以上雲貴川藏粵桂之教士，皆巴黎外方傳教會者，蒙古與山西之教士，則隸聖母聖心會，惟譚神父爲遣使會，遺使會於生物學之貢獻，亦祇譚氏一人而已；卽光緒十四年冬，與老北堂一併移交清室之博物館，無甚可觀者，蓋精華多已流入歐洲，不復爲我有矣！

道光二十二年（一八四二），耶穌會復興已二十餘年，乃再來中國。會士之研究植物名者有韓伯祿P. Heude，韓司鐸爲震旦博物院之創辦人，故院之西名卽冠以司鐸之名。院始創於同治七年（一八六七）。韓神父後，中經P.Hélot，P. d'Argy及P. Coutois之慘淡經營，迄現在負責之鄭璧爾神父P. Piel，孜孜兀兀，終始不懈，所歷艱辛，不知凡幾。歷任神父，有分別研究者，如鹿類標本，達三千六百七十五種；但如對於蚌類研究，則爲集體創作，除共同發現七百餘種外，韓神父單獨發現者，即有五百七十二種，而關於中國自然歷史之著述，亦以韓氏爲最富。氏關於淡水軟體動物之研究最深，現該院仍繼韓神父之志，從事海洋軟體動物之研究，已出有該項研究之刊物四種。八一三滬戰前，院中所儲標本，已有鳥類三千四百二十五件，動物六千三百七十五件，植物五萬一千六百件，昆蟲二十萬件，蚌類一千三百件，其他二十萬件。龜類及動物骨骼各二二千件，則以尙無專攻者，故至今未加整理。民國二十七年，該院發現世界新蟲類三十三種，中國新蟲類二十二種。惟該院專門研究者爲膜翅蟲類，故世界有關於此類之新發現品，皆送院中鑑定也。

天津北疆博物院，西名黃河白河博物院，亦近代中國耶穌會士之新事業，乃兼具地質學、古生物學、動物學、植物學及人種學性質者。民國三年，桑志仁司鐸P. Licent所創，歷年在院工作之司鐸，亦各有創獲。如桑氏之於昆蟲及植物，德日進P. Teihard de Charlin之於地質，王司鐸P. Roi之於植物，湯司鐸P. Trassaert之於古生物學，P. Leroy之於動物學，皆深造有得者。二十九年，博物院研究部已遷至北平，成立生物地質研究所。分史前古生物地質系、生物動物系、植物系、即由德日進、P. Leroy及王司鐸分司其任云。

三、衛生醫藥

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謂：『每歲集四寺僧徒，虔事精供，備諸五句，餧者來而飰之，寒者來而衣之，病者療而起之，死者葬而安之。」所謂療病，是否西術?所用者是否西藥?不得而知之。顧杜環經行記，有『大秦八善醫眼及痢，或未病先見······』之語，則聶斯脫里派傳授西醫西藥，亦屬可信。降至元代，也可溫盛行，教徒馬薛里吉思，其外祖撒必，爲太醫，曾愈太子也可那延病。其家世精造舍里八法；舍里八者，以葡萄木瓜香橙等，和水調蜜煎成，且有專入司其職，名舍里八赤，馬薛里吉思並得金牌專司其職，至元九年（一二七二）偕賽典赤至雲南，十二年（一二七五）至閩浙，皆爲造舍里八。見至順鎮江志大興國寺記。舍里八一作舍兒別、舍里別、砂哩別，或曰醫藥名也。元史語解釋為「智慧」。自其外祖爲太醫及元史所稱精其法觀之，舍里八之爲醫藥，當非臆說。陶宗儀輟耕錄卷九載也里可温人廣惠司卿聶只兒於元統癸酉年（一三三三）愈長公主駙馬奇疾。楊瑀山居新話卷一亦記此事，稱駙馬「偶墜馬，扶起則兩眼黑睛俱無，而舌出至胸，諸醫束手，惟司卿曰：「我識此證，因以剪刀剪之。」元史卷十二世祖紀謂：至元十九年（一二八二）俱藍國也里可溫主兀咱兒撒（原作撇，據卷二百十馬八兒等國傳改正）里馬，遣使奉表，進七寶項牌一，藥物二瓶。又亦迷失傳亦稱至元十二年（一二七五）八羅孛國國師以名藥來獻。陳援庵先生也里可溫考謂藥物二瓶及名藥，即聖油之屬，容不盡然。

晚明海運大開，教士來華者絡繹不絕，要皆以澳門爲傳舍。隆慶三年（一五六九）主教D. Belchior Carneiro始立醫院，名Santa Caza da Mizericordia，殆爲近世西洋醫學入中國之始。（J. C. Thomson: Chinese Rico-der, Vol. XX）五口通商前，澳門之西醫事業，獨步全國。澳門紀略（下卷澳蕃篇）：『澳蕃醫有安哆呢，以外科擅名久。』又曰：『藥露有蘇合油、丁香油、檀香油、桂花油，皆以瓶計；永片油，以瓢計。』又曰：『別爲醫人廟於澳之東，醫者數人。凡醫人鳏寡煢獨，有疾不能治療者，許就廟醫。......有發瘋寺，内居瘋蕃，外衛以兵，月有廩。』按教會醫院，瘋人院等例有小教堂，故記略誤稱寺廟。

明季教士之撰書介紹西醫西藥者，有：艾儒略西方要紀（醫學條），熊三拔泰西水結冰法，書末附錄，對於西洋醫學上所用之藥露，亦作介紹。關於蒸溜及製造藥爐等品，皆有圖說。萬曆四十一年（一六一三）九十月之間，徐光啓家書中述及『鹿先生教我西國用藥法，俱不用渣滓，採取諸藥鮮者，如作薔薇露法收取露，服之神效。此法甚有理，所服者皆藥之精英，能透入臟腑肌骨間也。』

然明季耶蘇會士中精生理學者惟鄧玉函（P. Terrenz）。鄧爲物理學家，亦精哲學與數學；在歐洲頗負盛名；各國君王名卿極優遇之。年三十五，竟入耶穌會。入中國後，著Plinius indicus二册，極有價值。帝京景物略謂「玉函嘗中國草根，測知葉形花色，莖實香味，將逼嘗而露取之，以驗成書，未成也。」又著人身說槪二册，爲西洋解剖學入中國之始。然俞正燮癸巳類稿卷十四書人身圖說後，乃謂「中國人自有藏府經絡，其能信天主教者，必中國藏府不全之人，得此等十百，於西洋教何益?」彼時國人知識之淺，與輸入科學之困難，不難想見矣。

熊三披著藥露說，一卷，約在萬曆四十六年（一六一八），爲西藥製造術最初傳入中國之說。民國二十四年向達發現，乃一抄本，附鄧玉函著泰西人身說槪後。關於蒸溜及製造藥爐等器，均有圖說。末有名醫吳金壽引其師張友樵之案語。

鄧氏後有卜彌格，以我國醫術醫藥介紹於西方人士。氏本波蘭王Sigismond之首席御醫，醫學乃其素習。著醫學入門Clavismedica。書分六大部份，譯有王叔和之脈經，及我國視舌苔及氣色診病之法。順治十五年（一六五八）柏應理P. Couplet攜其書西返，經巴達維亞，荷蘭公司嫉耶穌會，削撰人姓氏，改其名曰Specimen Medicinae Sinicae「中藥示例」，偽爲Cleyer de Cassel所著，時爲康熙二十一年（一六八二）。後有重印者。彌格奉永歷太后命，出使教廷，曾以波蘭文撰Briesve Relation，敍中國教會情形。出版者某人於書後附識曰：彌格未刊稿，尚有Medicus Sinensis「中國醫家」一種，不知其是否與留人世間也。

康熙八年（一六六九）利類思與南懷仁、安文思P. Magalhaens合撰「西方要紀」，亦述及歐洲製藥方法。

西洋藥學入中國後，不特教中人如徐光啓等輩知之，至清初，則教外人亦漸有所聞。尤侗外國傳歐羅巴章云：『葡萄大如桃李，別有阿利襪孟桃果，皆中國所無，玫瑰花最貴，取莖为露，可當香藥。』香藥者今日花露水，非藥也，而製法則與熊三拔藥露說同。

巴多明曾以人身血脈循環剖解及Dienis氏新發明L'anatomic de l'homme suivant la circulation du sang, et les nouvelles Idecouyertes par Dienis一書譯入滿文。書原爲白晉P. Bouvet所譯。已成八卷，並經康熙帝御覽，未付印，巴氏乃續成第九卷；因宮中事務繁劇，費時五年，始告厥成。北平Dr. Dudgeon博士藏有抄本，附圖雕刻極精；北平俄國大使館亦藏有一册云。（Pfister， T-I， p.513）

康熙三十二年（一六九三），帝遇染瘧疾，西士洪若（翰），P. de Fontaney劉應P. Visdelou等，以印度攜來之金雞納治之，愈，乃大受褒賞。（見正教奉褒及燕京開教略中篇）

羅德先修士Fr. Rhodes，都羅斯人。康熙三十八年（一六九九）入中國，先居廈門，旋奉召入京。精外科，尤善配藥，並諳脈理。帝嘗以不治之症驗之，無不立愈，廷臣俱驚服。嘗自製藥品，求者甚衆。曾爲康熙帝治疾二次，一爲心悸症，一爲上唇生瘤。帝嘗作十次旅行，皆歷時六月以上，修士均隨侍左右。帝頗感激，乃賜耶穌會士金錠，值二十萬佛郎云。（Pfister， p.555–557）閣宗臨著從西方典籍所見康熙與耶穌會之關係——（桂林掃蕩報文史地週刊第四期）曰：「允礽廢立後，康熙沈入「深痛中，心臟弱，跳的狠快，臥病死。」羅德先進藥痊愈，遂榮任内庭御醫。」實同一史料也。又閻君著「嘉樂來朝補誌」（載同上第八期）『皇上問嘉樂許多話，賞克食，皇上望西洋内科烏爾達話玩話•「你治死了多少人，想是爾治死的人，比我殺的人還多了。」皇上大笑甚歡。』時羅德先已謝世，烏爾達亦不知是否卽羅懷忠或安泰（見下）也。

羅懷忠修士Fr. da Costa。入會前，從名師習製藥及手術。入中國後（康熙五十五年）爲同會士及教內外人治疾，歷三十年。地方人士暨大小官員均仰其高藝，深表敬重。又立施診所一處，義務醫療，氏雖不時奉召入宮，但尤樂與貧者親；病者或艱於行，則躬往顧之。卒於乾隆十二年（一七四〇）。（Pfister， p. 639-640）

安泰修士Fr. Rouset。康熙五十七年（一七一九）入中國。康熙帝最後數次巡行，皆以安修士相從。修士精醫，藹然可親，清晨與午後，住往戶限爲穿。時教禁頗嚴，教友借求醫為名，入堂誦禱。乾隆二十三年（一七五八）染毒瘡逝世。（Pfister p.622）

羅啓明修士Fr. de Mattos，乾隆十六年（一七五一）來中國。以治病傳道，染肺結核而去世。時乾隆二十九年（一七六四）（Pfister， p. 868）

巴新修士Fr. Bazin，曾至波斯，任Thomas Koulikan王之首席醫官，後又至印度。乾隆三十年（一七六五）入中國，至廣州，粤督不准逗留，惟京中教士已得訊。會乾隆帝第五子病，徵教士以西法診治，西士乃以巴新進於帝，帝遣捷足往召，則巴已赴毛里斯Maurice島度歲。時各方俱以巴氏爲念。有函印度及歐洲訪問者，粵督亦遣舟至毛里斯島相迎。次年，乘原舟而返，始知奉召人廷，十月十八日與汪達洪司鐸P. Ventavon晉京，在宮内供職，居七載而逝。（Pfister， p.962-964）

韓國英司鐸乾隆二十四年（一七五九）入中國，亦嘗與俄國教士及貧苦民衆以不少醫療上之便利。（陳邦賢中國醫學史第三篇第二章）

馮秉正法文中國全史十一册五三四頁記：「某日，帝（乾隆）幸郎世寧修士Fr. Castiglioni盡館，謂郎曰：沙如玉神父P. Chalier病篤，朕已遣御醫往視，西洋人中亦有良醫否?郎答曰：有也，惟道遠難致耳，京中僅有外科醫生二，其術頗精。」謂道遠難致者，或卽指巴新也；而擅外科之二會士，則必可於上述三羅及安泰等四人中求之也。

遣使會入華後，國人邱安遇雲亭，入其會，晉司鐸。邱廣東人，咸豐間調在京畿傳教，復赴保定，藉行醫而潛行傳教。蓋雍正禁教後，教士行醫已人啓人疑，於是向之以西醫西藥傳之中土者，遂一變而爲研究中醫中藥。

杜赫德中國叢記第三册，卷首卽爲中醫診脈圖，同册且有中國醫術一文，並譯脈訣、本草綱目、本草第一卷、神農本草、名醫必錄、梁陶宏景本草、醫藥彙錄諸書，並介紹阿膠（山東東阿縣井水煎成之黑驢皮膠，）五倍子之用途、小五倍子爲主之藥品（紫色珍針，帝親臨監製，並允京中西教士觀覽）、烏桕樹根之性質及其效力、烏柏樹之性質及其效力、中國治痢藥、長生術。

中國事物輯錄第四册（一七七九年出版）述天花及洗冤錄所載刑獄檢驗法，並道士之工夫（譯者作Cong-fou，指道教之行氣胎息，附圖二十幅，鏤刻甚精）。第六册記男子宮刑。謂太監所受閹割，無甚危險，百人中死者或僅一人，且此一人亦必有其他原因，據云：此項手術，施之於人，較其他動物爲易，蓋有法可以治療也。宮中惟侍奉后妃者行之，全國不逾六千人。第十一册有韓國英所著黃貝母、黃礬、硃砂（靈砂）等；第三册有韓氏所寄關於鹿血一函。

教士在純教理書内，亦往往於無意中對歐西生物學作片段之介紹。袁枚非教中人也，然有口腹之好，反對殺生，嘗答汪大紳曰：『且子但知動物之有生，而不知植物之亦有生乎?』又曰：『子但知禽獸身上之赤者爲血，而不知草木身上之白者亦爲血乎?』此實受利瑪竇天主實義之影響也。天主實義曰：『西士曰：謂草木爲無血乎?是僅知紅色者爲血，而不知白者綠者之未始非血也。』袁枚生當康熙五十四年（一七一五）至嘉慶二年（一七九七），正天主教被禁最厲之際，天主實義已不易多見，而竟因阿其所好，樂於引述，亦趣談也。

三十年前，教士在各地開設之診所藥局，爲數頗有可觀，影響於我國近年醫學衛生事業之進步者甚鉅。近蒙古P. Rutten司鐸發明專治該地特種傷寒症菌苗，則尤爲教士對生物學之一大貢獻。

民國三十一出版李石曾先生六十歲紀念論文集，有劉愼諤先生所譔「雲南植物地理」一文，述及西教士在滇之採集工作，有可以補充本文之材料如下：

（一）賴神父J. M. Delavay自一八六三年即開始搜集雲南西部之植物，專心致志，死而後已。（一八九五年葬於昆明附近之白龍潭。）其寄往巴黎博物院定名之標本，中有二千五百種，爲在中國已往所未見，一千八百種爲學術界之新種。賴神父搜集之材料，散見於Bull. Soc. Bot. XXXI， 1884； XXXII， 1885； XXXIII， 1886； XXXIV 1887； Bull. Mem. Soc. Linnaenne： 1886，1888，1891； Jour.de Bot 1887， 1888，1889，1892， 1895，1896，1897； Revue Horticole 1888，1890，1891； Bull. Philom.1888，1890，1894； Bull. Museum Hist. Nat. 1895， 1896； Bull. Soc. Bot. France 1896； Plantae DelaVayanae 1889.

（二）龍副主教Ducloux自認其在昆明修道院院長任内，曾出銀一兩，獎勵學生，高攀崖上之蕨類植物一枝。其收穫恐多出自我國學生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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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收录于：方豪《中國天主教史論叢·甲集》商務印書館（1944重庆, 1947上海，P102-124）；后又收录于方豪《方豪六十自定稿補編》台湾学生书局（1969台北，P2913-2929）.

目前见到的电子版有：国家图书馆民国时期文献数据库---国家图书馆1944、1947年版本；《全国报刊索引》---上海图书馆馆藏1947年版本；臺灣華文電子書庫---台湾大学馆藏1947年版本；CADAL也有几种扫描版。目前除台湾大学的扫描版本为原色扫描外，其他均为黑白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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