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暧昧：一场游戏一场梦

曾泳春

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

    纺大的文学社取名“不尴不尬”，社长是个福州女孩。我曾在几次同乡会上见过她，她声音的甜美与相貌之间的落差会让人产生一丝失落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个才女。我不记得当时我在校园里忙些什么，反正我没有加入这个文学社，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它的名字？文学社的文章和诗歌占据了靠近水房的一列橱窗，“不尴不尬”四个草书写得很漂亮，但始终让我觉得不尴不尬。他们还会不定期地出一些油印的册子，这个我大抵会看看，橱窗就不会去了。虽然社长是非美女的才女，但我知道社里有个苏州的女生，和我同级，进纺大的分数比我还高。她是真的美女，很耐看的那种，而且文章写得很好。如果当年有像现在这样多的所谓年轻美女作家，她绝对不会输给这些人，而且作为理工科学生，自是比纯文科女生写出来的东西更高贵一些（物以稀为贵）。

    我记得这个女生是因为有段时间我和她一起在舞厅角落的咖啡吧卖咖啡。当年的舞会相当盛行，面食堂到了周末，把桌椅往四边推开，空出中间大大的场地，是纺大校园里最佳的舞厅。于是勤工俭学社就在舞厅（其实就是面食堂）一角围出一小块地方，卖咖啡和蛋糕一类当年看起来很小资的东西。我一时兴起就去报名当服务员，其实也就干了几个周末的舞会，很快就觉得没趣了——不如跳舞。来咖啡吧的通常是情侣，或正在发展的情侣，男生请女生在嘈杂的舞厅一角喝一杯并不那么好喝的咖啡，两人头碰头吃一块蛋糕。女生用小勺子挖出一小块，送进男生嘴里，他们甜蜜地相视一笑，任世间嘈杂，时光悠悠。而舞场里正在播放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人们纷纷两两相拥，无论认识不认识，就在曲声中尽一次缘分的游戏。

    那时我不知为什么那么喜欢跳舞，现在想来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而当年却那么吸引我。我们甚至在隆冬的周末晚上，不怕冻死地穿裙子乘公交车去其它学校跳舞。最常去的是交大，去得最远的是二医大（有趣的是，现在交大和二医大好像合并了）。那一场一场的舞会，就像一场一场的游戏，填塞在我们青春的梦里。

    纺大校园歌手大赛，是校园里每年都会有的一个大事件。我不会唱歌，所以对这个大事件关心不多，虽然我很眼红那些每年评出来的十大歌星，他们走在校园里显得特别骄傲。当上了校园歌星，找男朋友或女朋友都容易得多。但我有一年却被拉去参加了这个比赛，并不是唱歌，而是伴舞。那年我刚上研究生，研一，那时的研究生真是凤毛麟角，女研究生就更少了，所以娱乐活动与本科生相比相当弱势。但那一年的校园歌手大赛，有个男研究生竟然闯入了决赛。决赛是要求有伴舞的，于是研究生会就很重视起来，挑了几个女生去伴舞。其实也不用挑，统共就那么几个女生，全挑上还不太够呢，勉强凑了一队甲乙丙丁去伴舞。

    虽说只是甲乙丙丁，我们还是为这次伴舞狠练了半个月，更重要的是，我们统一了演出服装。演出那天，我们一队女研究生在“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的流行音乐声中，踮起舞步上了台。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倒不是我们跳得太好了，而是我们的服装实在是太棒了。我们的服装是黑色毛衣、黑色羊毛健美裤、白色运动鞋。服装是每个时代的标志之一，从纯棉布到的确良，这是一个跨越，的确良曾经招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渐渐退出服装舞台，人们又重归对纯棉布的喜爱。在我的青春岁月里，我记下了这些标志性的服装：重磅花瑶、电力纺、涤盖棉、马海毛、兔羊毛、真丝，还有就是隐形拉链。隐形拉链的出现，使女生可以将裤子束在衬衫外穿，于是一夜间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穿带隐形拉链的裤子，整个校园陡然英姿飒爽起来。而我从来不敢这样穿，也从未有过一条隐形拉链的裤子，因为我没有腰。但我还是有羊毛健美裤的，而且穿着健美裤伴舞，让我们那年的研究生第一次获得了校园十大歌手的称号，给智慧难以与美貌共存的研究生们争了光。

    虽然我没有加入文学社，但我跟现在一样，喜欢没事涂鸦一些煽情的小文字。我们宿舍有个女生恋上了机械系的一个男生，很痛苦很痛苦。我们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就鼓动她去表白。于是她真的去了，结果就惨白着一张脸回来了，显然是被人拒绝了。这下她更痛苦了，和《致青春》里郑微被林静甩的时候一样，整天扑在床上。我正好在晚自习的时候涂鸦了一小篇关于爱情的东西，回宿舍看到这个没出息的女生这样失魂落魄，就把那篇小东西递给她看。她看完后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完后就起床了，脸也不白了。她很珍惜地把我那篇文字收藏起来，放在枕头下，她说她好了，好得如此之快，让我不免为那个男生打抱不平起来——敢情他的魅力抵不上我一篇文字啊！

    那个女生是真的好了，又开始上晚自习哼歌打毛衣。于是我会写疗伤文字的名声就传开了，隔壁班的丽红是校广播台的，她正愁有时没什么东西可以播呢，于是我给她写了好些个煽情小文，听着校园广播里我写的文字被纯正的普通话播出来，还配上了背景音乐，我很陶醉起来。

    其实，我给那个失恋女生写的文字，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谨以此文，纪念我们不那么淡定的忙乱的青春，那些找不回来的青春年少，一场游戏一场梦。

后记：曾经写过13篇《那些找不回来的青春年少》，倾注了不少情感，后来删去。因为可能会渐行渐远，所以一直想把它们重贴出来。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不贴了，博客写的就是那时那刻的心情，还有当时博友们的互动，时过境迁，这些都没有了，也就失去了重贴的意义。

   于是就写了这篇，作为那些找不回来的青春年少的句号。

   那些找不回来的青春年少系列：舞会；流行歌曲；那些花儿；文学作品；关于火车的记忆；那些其它民族同学；工科那些课程；工科实习；宿舍生活；晚自习；教室；食堂生活。

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