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维多利亚时代对花卉的迷恋在英国女植物学家格特鲁德·杰基尔的早期花园中得到了非凡的体现，距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但部分由于设计师对历史形式的重新审视，以及由于花卉能够引起强烈的情感和强烈的联想，花卉在花园设计中再次获得了崇高的地位。格特鲁德·杰基尔对草本花卉色彩和花园边界的标志性使用，界定了后来英国和美国大大小小的乡村别墅风格。

格特鲁德·杰基尔|以花园边界色彩及其轮替改变20世纪的园艺方式

鉴于人们对花卉重新产生了兴趣，从历史的角度来审视花卉在花园设计中的应用，特别是在被称为草本边界（herbaceous border）的种植形式中的应用，是非常有用的。格特鲁德·杰基尔（Gertrude Jekyll，1843-1932 年）和建筑师埃德温·卢廷斯（Edwin Lutyens，1869-1944 年）的开创性合作为英美花园的花卉设计开创了先例，至今仍被效仿。从历史上看，这种花园元素是由开花植物构成的，通常是沿着墙壁或树篱的走向长而精确地布局，宽度不会超过园丁从两边伸手可及的距离，以便于维护。杰基尔热衷于将草本边界作为花园元素，她试图从无数种材料中选择出一种经久耐用的设计，每种材料都需要精心养护才能存活。她在设计和摄影方面的探索带来了两大创新：将边界花卉整合为花园景观的空间元素，完善花园边界的内部色彩和图案。

图1 位于萨默塞特郡赫斯特科姆花园露台，格特鲁德·杰基尔将大量的草本植物色彩与卢廷斯的规则式建筑风格相结合

    格特鲁德·杰基尔（Gertrude Jekyll）对草本花卉色彩和花园边界（herbaceous borders）的标志性使用，界定了后来英国和美国大大小小的乡村别墅风格。

    她受到同时代的工艺美术家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和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的影响，她与威廉·罗宾逊（William Robinson）和埃德温·勒琴斯 （Edwin Lutyens）的交往对过去和现在的园艺产生了巨大影响。她的花园通常生机勃勃，巧妙地使用色彩，体现了由勒琴斯设计的蒙斯特德伍德（Munstead Wood）墓碑上所刻文字：艺术家、园丁、女工匠。

    格特鲁德·杰基尔设计的 400 多个花园中，只有少数几个保持完好无损，但她开创性的花园设计方法留下了永恒的遗产。她对当代设计师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在 2017 年她 诞辰174 岁时出现在 Google 涂鸦中。

        “她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雷丁大学格特鲁德·杰基尔作品专家、《格特鲁德·杰基尔花园（Frances Lincoln）》一书的作者理查德·比斯格罗夫 （Richard Bisgrove）说。“大多数人认为杰基尔的风格是多花的——柔和色彩的草本边界——但她喜欢大红的大丽花和猩红色的万寿菊，她还设计了林地花园，”他说。

     杰基尔小姐，即使是她最亲密的同事也这样称呼她，她于 1843 年出生在伦敦伯克利广场边上的格拉夫顿街。杰基尔的作品和她的花园设计一样多产，在她的儿童读物《儿童与花园》中描述了她冒险去绿色公园，“当天气太热而无法在绿色公园里散步时”，她在伯克利广场玩耍，在那里她学会了制作雏菊链，看着人们在清晨用镰刀清理割下的草。

图2 杰基尔位于蒙斯特德伍德的故居最近被国家信托基金收购

    她是七个孩子中的一个，有一个比她大七岁的姐姐，但兄弟俩相距甚远，因此她的爱好被认为是男孩子的爱好：打板球、掏黄蜂窝和“喜欢爬树”。父亲鼓励她对艺术、音乐和科学产生兴趣，1861 年，18 岁的她成为第一批进入南肯辛顿艺术学校（皇家艺术学院的前身）学习的女性之一。在这里，她接触到了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以及米歇尔-尤金·舍弗勒（Michel-Eugène Chevreul）提出的对比色理论。后者对她的创作影响深远。

    杰基尔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因此没有结婚的必要，完成学业后，她能够追求自己对艺术和园艺的兴趣，这在当时是很少有女性能够做到的。普里姆罗斯·阿南德是格特鲁德·杰基尔的曾侄女，她对自己的祖先进行了研究，帮助维护关于杰基尔的网站，并与迈克尔·托利（Michael Tooley）一起编辑了《一个业余工作者的生活随笔》。

    阿南德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植物学家、园艺家和设计师，她能沉迷于所有这些，是因为她从未结过婚，而且她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大脑，她在很多方面都进行了训练。”“她并不是那个时期唯一的女设计师，”阿南德很快解释道，“但当时的其他女园艺家，如埃伦·威尔莫特（Ellen Willmott）和诺拉·林赛（Norah Lindsay），都是凭直觉进行园艺设计的。格特鲁德的作品是通过她的头脑创作出来的。她是能够将这一切结合在一起的主力军”。

图3 林迪斯法恩城堡花园

    杰基尔的一生跨越了一个变革时期。在她所处的时代，维多利亚时代的繁华褪去了爱德华时代的轻盈，蒸汽取代了手工，一场战争彻底改变了这个国家。1876 年，她的父亲去世，全家离开伦敦，前往萨里郡戈达尔明附近的蒙斯特德宅邸。大约在同一时期，杰基尔的视力每况愈下，有人建议她放弃近距离针线活和其他手工艺，于是她将艺术家的眼光投向了园艺，并构思了她的第一批设计作品。“她总是近视，但实际上她比视力正常的人看得更清楚，因为她非常努力。她注重细节，"比斯格罗夫说。

    对于一个思想独立的人来说，她受到当时工艺美术思潮的强烈影响也许并不奇怪。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和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是工艺美术的主要支持者，他们都鄙视当代维多利亚时代的地毯铺设（莫里斯写道："当我想到它时，我感到羞愧难当。杰基尔小姐也有类似的感受。爱尔兰园艺家兼记者威廉-罗宾逊也有同样的感受。

    杰基尔和罗宾逊互相欣赏，开始了长达 50 年的通信。他们合作的项目包括《英国花园》一书、罗宾逊的杂志《花园》以及罗宾逊在苏塞克斯郡格雷夫蒂庄园的花园种植。在这里，他尝试了他们都喜欢的林地和自然种植风格。“她绝对不是罗宾逊教出来的。”比斯格罗夫说：“他们交流了经验”。

图4 赫斯特科姆，杰基尔与建筑师埃德温‧卢廷斯合作的地方

        1889 年，当时 46 岁的杰基尔小姐遇到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建筑师埃德温‧卢廷斯，当时他还不到 20 岁。后来，她邀请他喝茶，由此开始了近代园艺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合作之一。1896 年，卢廷斯设计了她的新居蒙斯特伍德（Munstead Wood），与蒙斯特庄园毗邻，两人建立了开创性的合作关系，并在萨里郡和东南部的新房产中得以体现：卢廷斯设计房屋和硬质景观，杰基尔设计花园。

    在此之前，人们很少将房屋及其花园视为一个整体，其中的各个元素既相互关联，又与所处的更广阔的景观融为一体。现在，建筑师和园林设计师的配合已经司空见惯，没有这种配合的重要房产设计是不可想象的。“她教给他的比他教给她的要多得多。这是一个奇妙的偶然。”比斯格罗夫说。

    虽然时间摧残了杰基尔的许多作品，植物比石头更容易被忽视，但我们不难看到她的设计模型。比斯格罗夫举出了萨默塞特的赫斯特科姆（Hestercombe）以及厄普顿格雷庄园（The Manor at Upton Grey）为例，庄园主罗莎蒙德‧沃林格（Rosamund Wallinger）对庄园进行了精心修复。

图5 萨默塞特郡的巴林顿宫苑，格特鲁德‧杰基尔为花园设计做出了特色贡献

     在这些花园中，喧闹的草本植物簇拥着草坪和人行道，在铺设风格化的地毯上，这种方式一定会让人感到欣喜若狂。杰基尔对色彩的敏锐洞察力，以及她几十年前所学的色彩理论的运用，让这些草本植物显得更加绚丽多彩：蓝色在淡淡的荧光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欢快，红色在紫色的点缀下显得更加浓烈。在蒙斯蒂德伍德花园，一边冷色调与对面暖色调的深朱红色和金色相得益彰。在诺森伯兰圣岛林迪斯芳的围墙花园，也保持着类似的欢快种植，就像萨默塞特的巴林顿宫苑和萨里郡的哈奇兰兹所做的那样。

图6 蔷薇品种‘蒙斯蒂德伍德’ 是大卫‧奥斯汀（David Austin）以杰基尔的故居命名的

    杰基尔在多家期刊上发表了 1000 多篇文章，并出版了多部著作，其中包括畅销书《花园中的色彩》（Colour in the Flower Garden）。她还在蒙斯蒂德伍德经营一家苗圃，在那里她挑选了各种植物品种，并将其传授传播给客户。

       “她不会轻易受骗。她是典型的蓝袜子，而且非常非常严谨，”阿南德说。“她的衣服、绢丝裙和靴子都是她自己缝补的，这说明了一切。她的座右铭就是：“继续努力”。

格特鲁德·杰基尔的标志性植物

岩白菜属Bergenia

图7 杰基尔最喜欢心叶岩白菜

     多年生植物，看起来并不起眼，但这种叶常绿的植物深得杰基尔珍视，因为在寒冷天气里其叶片颜色会更加深红鲜艳，在许多其他植物枯萎时能为花园带来勃勃生机。杰基尔最喜欢心叶岩白菜（Bergenia cordifolia），尤其是象耳叶和紫色叶两个品种。

黑种草属Nigella

图8 以杰基尔名字命名的黑种草品种

     黑种草属（Nigella）也被称为“雾中之恋”，是一种永恒的花园一年生植物，叶片轻盈、富有弹性、羽毛状，种球极具吸引力。自发繁殖能力强。以杰基尔名字命名的两个品种Nigella 'Miss Jekyll'和 Nigella 'Miss Jekyll Alba'以其靓丽的蓝色花深受欢迎，突出种植在阳光充足、避风的地方。

大百合属（Cardiocrinum）

图9 杰基尔花园标志性大百合

    杰基尔用这些纤细的百合为她的花园增加上层花卉，并点缀她的植物种植色彩布置。这些百合的高度可达 2 米，叶片长约 30 厘米，因此需要足够的空间。大量的白色花朵配上紫色的花喉会让人眼前一亮。但大百合需保持凉爽，排水良好。

丝兰属（Yucca）

图10 蒙斯蒂德伍德的特色植物凤尾丝兰

奶油色凤尾丝兰（Yucca gloriosa）是蒙斯蒂德伍德的特色。“格特鲁德在她的花园边界使用凤尾丝兰形成有趣的点缀，就像感叹号。”普里姆罗斯·阿南德说。“但她并不只是设计漂亮的花园，她还知道方位和土壤酸碱度的影响。虽然她自称是个业余爱好者，但她绝对是个专业园艺师 ”。

再现格特鲁德·杰基尔的花园别墅风格 

杰基尔 70 多岁时，萨默塞特郡巴林顿宫殿（Barrington Court）的埃尔西‧莱尔（Elsie Lyle）向她请教，巴林顿宫殿现在是国家信托基金的财产。杰基尔将土壤装在饼干罐中送去分析，同时还帮助莱尔进行花园布局。花园别墅和石墙是她最喜欢的特色。

自然热情 

杰基尔深受威廉·莫里斯和约翰·罗斯金的影响，并与威廉·罗宾逊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四人都信奉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自然花园风格。

巧妙的色彩

杰基尔巧妙地运用了色彩理论和色彩轮替，使花园边界显得格外艳丽。在沃特佩里花园，暖色调的堆心菊属（Helenium）和一枝黄花属（Solidago）与冷色调的蓝色翠雀属（Delphinium）相映成趣。

图11 沃特佩里花园

花园水景

    花园结构与水的搭配对杰基尔来说至关重要。在赫斯特科姆，一条溪流与杰基尔标志性的草本植物边框相连，有助于界定花园空间结构（图1）。

延伸阅读：

Van Valkenburgh MR （1987）The Flower Gardens of Gertrude Jekyll and Their Twentieth-Century Transformations. Design Quarterly, No. 137，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