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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故事:我的鸦片烟具

已有 1685 次阅读 2013-4-8 22:54 |个人分类:地理风物|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鸦片


   您别误会,鸦片烟具,真是我的,还有北京市正规的地税发票,持票可以带它上飞机、坐火车、出国......,⊙﹏⊙b汗。


   您瞧我这话儿怎么说的?!嗨,咱这不是买东西“打眼”了吗?


   前天偶然到市文物公司办事,顺便逛了旁边儿的一个门市部儿(他们单位有许多门市部儿),自从全民“收藏热”的温度烧过40°以后,我就很少再逛此地了。推开那扇80年代我曾经无数次推开的木头门,果然,以前这里琳琅满目或明或清的的古瓷铜件,现在大多已经被民国时期的民俗旧货代替了。偌大的店堂就我一个人逛,未免显得冷清,但,逛古玩铺还是人少的好,不仅得看得挑,而且好讲价(哦,忘了,这是国营古玩铺,不讲价的)。


   小时候留下来的习气可能到大也很难改变,那时,在家的大部分时间还得在书桌上打发,所以,特别的喜欢那些个能摆放在书桌上把玩使用的精巧文房用品,墨盒子啦,笔山啦,水滴子啦,镇尺啦,什么的。

   不大的柜台里稀稀拉拉地摆着几只铜墨盒子,有刻铜的,也有素面儿的。所谓刻铜,那可是老北京的绝技,即在铜器的表面錾刻花鸟、山水画或书法作品,这种绝技起源于清代,盛行于民国,由于墨汁的发明,本来就不喜欢花时间拿砚台、墨块儿研墨的小同学们改用了方便盛放墨汁的铜墨盒。因此,刻铜绝技有了用武之地,刻铜墨盒也成为同学们必备的文具。这和今天西瓜太郎的文具盒卖得特别贵的原因是一样的,好看的文具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同学间相互攀比的对象。


   好东西,谁都喜欢,我也是。20世纪初,北京刻铜的名家有陈寅生、张樾臣与姚茫父,他们的作品在一般的文物商店或拍卖会上是很难见到的。没名儿没款儿的作品良莠不齐,沙里淘金有时能淘到书画意境和刻工均上乘的作品。我仔细看了看柜台里的几个,均是当时孩童们上学时使用的大路货。忽然,一个白铜的鼓形盒子进入到我的视野。


   该器物为鼓形,上表面平整,下表面略凹,上表面被一个1:3的不对称铜合叶分开,2/3的部分是盒盖儿,能很容易地翻开,1/3固定在鼓形的表面,上面打了两个孔,大概是为插笔管用的。


   翻开盒子,里面夹着张小纸条,是文物公司几十年不变的价签儿,上面写着:铜墨盒 1个,XXXX元。哎,这个形制的铜墨盒不常见呀,特别吸引我的还有,墨盒的底部还留有生产该产品的字号,赫然錾刻着“前门大街路西益盛号”和一个铸造的“保换”葫芦戳儿记。不错不错,前门大街路西的蔡家胡同是我的老家根儿,76年唐山地震那会儿,我在那儿的桌子底下(怕房塌了砸着)呆了好几个月呢。罕见的式样加上“故乡情结”,没讲价(也的确不能讲价)就让售货员开票儿(文物商店售货的规矩:不管商品大小,一律开具国家文物部门和海关认可的发票)。商品名中赫然写着——铜墨盒。


   回到家里,把新淘换来的宝贝洗了又洗,刷了又刷,放在书桌上把玩起来。可越玩儿越觉得不对劲,正经八百的民国旧物应该是没错的,可这铜墨盒子讲究的是严丝合缝儿,竖着放在书包里墨汁不漏,而这个墨盒子的盖儿是松的,一晃悠就开。另外,原先以为用来插笔的两个孔也太细了,别说最细的毛笔管儿了,就连粗一点儿的簪子都插不进去。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


   过了一天,我回到家,发现书桌很乱,一问,原来,是大月月(家住楼上,4岁的王岩同志小名)来拜访过了,我的那个铜墨盒子的眼儿里被插进了两支牙签儿,嘿!这孩子!我正要发作,忽然,灵光一现——“签儿”,不就是“钎儿”吗?这俩眼儿哪是什么笔插哟,根本就是“插钎儿”用的。其实吧,我以前也曾见过真正的珐琅烟膏盒,虽说也是半开门儿,上面有俩眼儿,但那可都是小小的,方形的。这腰鼓形儿,还跟墨盒儿一般大的家伙还是头一遭瞅见,里面再放个文物部门的“墨盒”价签儿,当时还真给我唬住了。


   在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镜头:一个细脖儿大脑袋壳的烟鬼,蜷缩着躺在烟榻上,用两根儿小铜钎子在一个鼓形的小盒里挑起一坨黏糊糊的鸦片膏儿,而后熟练地卷成一个大烟泡儿,放在烟枪里,在大烟灯上点着,噗——,吹出一个骷髅形状的烟圈儿。背景音是大月月的那稚嫩的童声,拍着手唱着:“头顶窗台儿脚登空(指抽大烟的姿势),怀里抱着瘾还灯(指点烟用的灯),左手拿着哭丧棒(指大烟枪),右手拿着‘扒拉穷’(指烟钎子,越扒拉越穷)”......


   画外音:珍爱生命,请您远离毒品!


(潜台词:瞧您这分镜头脚本儿写的,真当拍禁毒电影儿那——)

   也许,这就是今天这件小文物所能体现的实际意义了——“警醒后人”,勿忘那个同胞被称为“东亚病夫”的时代,同时远离毒魔的诱惑,使自己宝贵的生命和家庭得到保全。


   这哪里是什么文房用具呀,根本就是个盛毒品用的烟膏盒儿!嗨,这“眼”走的,从姥姥家走到舅舅家去了。(博物地理 段煦 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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