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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去旅游,在一家民俗博物馆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老物件,一盏破旧的汽灯,勾起我许多年前在乡村中学求学时的一些回忆。
八十年代初期,鲁西南偏远地区还没有通上电。我们乡村中学没用上电,晚上自习课照明使用的都是汽灯。汽灯的形状跟老式的马灯差不多,燃料用的也是煤油。两者的区别是马灯常压下燃烧,汽灯需要打气加压,从而把煤油汽化成雾状喷射燃烧,所以叫汽灯。
学校要求每个班指派一名同学负责点汽灯。我们班主任张老师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点汽灯是个技术活,也挺辛苦的。记得我们班当时用的那盏汽灯是“铁塔”牌的。每天傍晚,我早早便把汽灯的煤油加满,并在灯碗里倒上少许煤油,用火柴点燃。黄色的火焰很快把灯罩内的立式导油管加热。接着打开气阀,中间悬挂着的石棉纱网灯泡被点燃。霎那间,雪白色明亮柔和的灯光充满整个教室。汽灯燃烧大约半小时后,灯里的压力降低了,灯光渐渐暗了下来。我便爬上课桌,小心翼翼地把汽灯摘下来,呼哧呼哧地给汽灯打气。等打足了气,灯内压力上来后,灯光又明亮起来。每天晚自习,这些动作要重复好多次。
比较麻烦的是更换新汽灯泡。汽灯泡是石棉纱网做的,非常容易坏,需要经常更换。新灯泡是用石棉纱线编织的一个小的网兜,手摸上去滑滑的、软软的。更换时要小心翼翼地把纱网套在汽灯的喷嘴上,不偏不倚地套紧,最后用再用手指头弹几下,防止纱网粘连和折叠在一起。新更换的石棉纱网灯泡,第一次点燃的时候体积挺大的,燃烧的火焰呈黄红色,随着不断燃烧,石棉网渐渐地收缩,直至成乒乓球大小,灯泡便发出雪亮的白光了。一盏汽灯发出的光,跟200瓦白炽灯的亮度差不多,挂在60多平米的教室里,挺亮堂的。
记得有一次上化学课,当教化学的金老师拿起一个棕色小瓶,问全班同学:“谁能回答金属钠应该保存在什么溶液里?”全班鸦雀无声。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回答到:“煤油。”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煤油气味。金老师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她接着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茫然地摇摇头。“好,你坐下吧。”金老师微笑着说,“同学们,你们想知道金属钠为什么放在煤油里保存吗?那么,我们开始学习新的一章,金属的性质。”
明亮的汽灯光下,同学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课。我闻着手上的煤油气味,时常感到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每天晚上,我陶醉在汽灯明亮柔和的光芒里,听着头顶上汽灯燃烧发出的咝咝声,呆呆地坐在课桌前,浮想联翩。在中学毕业后的很长时间里,我因闻不到煤油的气味而感到焦虑过。后来才知道,自己可能对煤油的气味上瘾了,产生了依赖性。
毕业离校那天,我最后一次把那盏心爱的铁塔牌汽灯擦得诤明瓦亮,交还给我们班主任张老师手里,然后背上书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校。自己无怨无悔当了两年的班级“点灯人”,虽然很辛苦,但能为全班同学服务,现在回忆起来依然是满满的幸福。“点灯”一词,是很有些深意的。记得台湾歌手郑智化有首歌唱到“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圣经》里说“在黑暗中,你只需要点一盏灯,就可让整个屋子亮起来。”宣扬耶稣的爱可以让黑暗成为光明,让冰冷的世代变温暖,鼓励人们做那点灯之人。佛家说“灯”是光明与智慧的表征,《华严经》里有一句话“慧灯可以破诸闇”。总之,“点灯”一词隐含着启发他人智慧的功德与意义。教育工作者教书育人,有时也被称为“点灯人”。
教授,你为学生点过灯吗?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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