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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茴香结。水沸时,加入锅中,八成熟时即可装碗,清香,甘甜,可口。
茴香,是个好听的名字。顾名思义,茴香,是一类耐人寻味、口齿留香、余味无穷的蔬菜。
提到茴香,但凡读过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的朋友,都忘不了那些穿短衫,站在柜台外喝酒的人,稍有余钱的总有一碟茴香豆作为下酒菜。茴香豆,到底是怎样一份美味的下酒菜啊?对于江浙以外的人来说,大先生笔下的茴香豆多了一丝神秘和好奇,似乎非得去鲁镇尝尝不可。
阳春三月,正是播种茴香的好季节。记得儿时,一旦过了正月十五,热闹的年味还未散尽,农人们早就三三两两地来到田间地头抓紧时间播种,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记忆中,春播常选择在日落前的傍晚,天空湛蓝澄碧,晚风习习,心旷神怡。母亲常常告诫我们,在家学习时间长了,就该到田野里走走,舒缓一下用眼的疲劳。
举目四望,家乡地处一滇中坝子,四围皆山,大大小小的村落坐拥其中。南边是抚仙湖,北边是高耸的梁王山。村外的田野里,有齐人头高的油菜花,东一亩,西一片。油菜花硕果累累,风一吹,左倒右伏。齐腰高的是蚕豆和麦子,也是左边一块,右边一陇。结满豆荚的蚕豆杆,有的叶子已开始萎蔫,饱满的豆荚也在发黄。沉甸甸的麦穗,齐刷刷地连成一片麦浪。麦浪上浮动着一层疏密有致的芒尖,针尖似地不许人靠近。路过一片水田,整齐见方,上覆一层塑料膜用来培育秧苗。从掀开吹风透气的膜棚两头,可瞥到一片绿油油的小秧苗,精神抖擞。不多久,这些小秧苗又将在收获后的田野里撑起一片翠绿,带来一阵稻香。
在母亲的指导下,我和哥哥一起用锄头将菜地平整好,留出一块两米见方的地头,用来播种茴香籽。借习习晚风,母亲先将一把把茴香籽轻轻地洒在地面上。然后,她把拌了草木灰和农家肥的细土,一把一把抓起,均匀地散开,形成一层薄土,可稍稍盖住茴香籽,不至于被风吹飞。接着,她又用头年留下的干稻草,替茴香籽整齐地铺了一层“薄被”,算是为为它们营造了一个温暖安全的“小窝”。最后,到不远处的沟渠里,担一担清水,小心地将茴香地浇透。收拾停当之际,太阳已落山。这时,便与其他干完活的乡里邻居,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播种下的茴香,每天早晚,都需要浇灌。两三天,发芽了;一星期,稻草从中,抽出细细的镂空叶子。这时,母亲会轻轻地将稻草揭去,露出一片片扎根于土,生长旺盛的小茴香苗。两周后,茴香苗已有一扎高了,嫩绿中依旧显得有些纤细。到第四周,可以开始间苗了,餐桌上就会有一碗香味扑鼻的茴香汤。这一碗碧绿的茴香汤,一直可以持续到麦子、蚕豆、油菜籽全都收获入仓。偶有几棵遗漏的茴香苗,可以一直留在地边,任其长成一株有人高的茴香,能开花结籽,为来年播种而准备。
餐桌上的茴香汤,凝结着母亲细细密密的付出。那一碗清汤里,洗净的茴香苗并未被切断成寸,而被在田间地头忙碌一天回到家的母亲,一根,一根,娴熟地绕结成一个个茴香疙瘩。洁白肥嫩的茴香根,隐藏在疙瘩球一样的绿叶中,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母亲做的茴香汤,似乎在告诉我,茴香不该切断,最好任其香味悠长。
长大后,出门求学在外,学校食堂,街边饭馆,每一道茴香菜,都是切断或煮或炒来烹制的,很少见到一根茴香苗缠绕成茴香疙瘩的菜肴。我眼前依旧浮现出,母亲安静地坐在院子里,听我们朗朗的读书声,手里变戏法似地将一根根长长的茴香苗,仔细地挽成一个个茴香结。
有了小女的我,有时候也会想着替孩子做一碗茴香疙瘩汤。我在厨房里,将洗净的茴香苗一根根地绕成一个茴香结,做成一碗香气扑鼻的茴香汤。在书房里做作业的小女,会循着香味,馋嘴似地跑过来说尝尝。然后,我们坐在饭桌前,有说有笑,不紧不慢,不再去看墙上的时钟,也不催促小女吃快点,就这样享受一份清淡的茴香汤。与其说在紧张的学习工作之余,我陪小女品味生活的滋味,倒不如说,让小女陪着我,细细回味小时候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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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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