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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Cd疑难
Heyde和Wood在2011年在近代物理综述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原子核中的形状共存》,而正好在那一年我去吉大读博士,远离了核结构的研究,等我意识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经是2019年初了。在前一年,也就是2010年,Cejner、Jolie和Casten也在近代物理综述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原子核中形状的量子相变》,也是我硕士期间研究的主题。在2010年的综述中,表达了核结构研究者对于原子核低能集体激发的普遍观点,就是原子核主要有三类集体激发模式,分别是球形核的声子激发,长椭球的转动模式,以及γ软的模式,形状相变主要就是讨论这些激发模式之间的转变。而在2011年的文章中,Heyde和Wood就提出了Cd疑难。实际上这个工作在2008年,就在PRC上发表了文章,题目是《110-116Cd同位素中振动运动的失效》。但是我对于这些一无所知,那个时候,自己还年轻,缺少研究的经验,也不太看文献,即使遇到了,也可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原子核的形状,是核结构中的基本问题之一。两篇综述实际上表达了非常不同的观点。一篇是球形核的存在是必然的,在此基础上才能讨论球形核到形变核(长椭球或者γ软核)的相变。另一篇却质疑和否定了球形核的存在,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意识到实验没有支持球形核声子激发的证据。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却一直都不知道。但是,似乎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意。
在原子核中,一个基本的观念就是原子核的形状演化。首先是具有幻数的原子核是球形的,因为幻数的确立,是建立在球形的三维简谐振子势加上强的自旋轨道耦合作用得到的,这是核结构的基础。这几乎是无法否定的,这一方面确定了核子核子相互作用的平均场效应,也确定了这个平均场是球形的。
这样一来,当开始远离幻数的时候,价核子还不是很多的时候,原子核就必然也是球形的,剩余的两体作用将会导致声子谱。
这样的想法其实一直没有得到实验的完全确认,但是在所有的核结构的文章和书中,已经完全把它确立了。即使在今天,这也是许多核结构研究者讨论问题的出发点。因为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科学的关键就是,如果一个结论被实验证实了,那么它的推论,很自然也是正确的。
我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很晚才知道Cd疑难。如果早一点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遗憾是没有用的,这就是命运。
做核结构研究的,一直认为这个领域古老,也已经没有什么可研究的了。我去读博之前,也是带着深深地失望。
Heyde、Wood等人的研究,带了不一样的推论。虽然解释幻数的势场是球形的,但是球形核的声子激发模式,并不存在。在过去五年,每当我想起这个事情,我都依然会非常震惊。当我刚开始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虽然晚了许多年,但是当时真是五雷轰顶。这就好像,1+1=2,但是1+2不等于3一样。这不是开玩笑么?
我不知道Heyde、Wood等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们的确是认真对待这个事情的。他们做了很多实验,用实验证实了球形核的声子激发谱的确不存在,存在的是一种γ软谱。但是就我所查到的所有文献,没有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新的集体激发模式的猜想。他们的确是认为这是一种γ软谱,但是不是新的。
他们给出了许多重要的猜想,“原子核形状中正在出现的图景是,四极矩形变对于获得核结构的统一观点是基础性的”,“球形是一种特殊的形变”。这些观点在我的SU3-IBM中都成为了现实。这真的好像是未卜先知。
如果连球形核都不存在,讨论形状相变的意义就降低了。
二 SU3-IBM的形式基础
我在2019年初,被五雷轰顶后,就一下子开窍了,提出了SU3-IBM。那个时候对于核结构的SU(3)对称性还知道的不多。1975年Arima和Iachello提出了相互作用玻色子模型,简称IBM。这是一个代数模型,把原子核看成是角动量为0和2的玻色子相互作用的体系,这是无法想象的一步。因为,都知道,原子核是由质子和中子组成的,这些核子都是费米子体系。看成是玻色子,很显然,和核子配对效应有关,也就是原子核中的超导现象。
在这个理论中,有一个基本假设,是群论的,就是U(6)群的完全对称表示描述了原子核的集体低能激发。这个理论很好的描述了各种形状,因为这个U(6)群有三个极限,U(5)极限描述球形核的声子激发,SU(3)极限描述了长椭球的转动谱,而O(6)极限描述了γ软转动谱。特别是O(6)极限的发现,是IBM的重大发现,因为很好的描述了实际原子核中的γ软性,虽然不够特别准确,但是也是非常好的。
SU(3)极限有着更早的历史,而且非常重要。1958年Elliott提出了SU(3)壳模型,解释了长椭球的转动谱,第一次把单粒子行为和集体激发联系在了一起,让人印象深刻。但是这理论只能用在sd壳的轻核上,因为更高的能壳被强的自旋轨道耦合作用破坏了。而且是深度破坏,似乎无药可治了。
但是中重核却依然存在明显的长椭球的转动谱,这让人不可思议。因为似乎这种长椭球和SU(3)对称性存在必然的关系,但是实际的能谱存在长椭球的转动谱,但是SU(3)对称性看起来消失了。
核结构领域从一开始,就总是出现冲突的结果。这导致一些人意识到,可能SU(3)对称性还存在。这导致了赝SU(3)对称性的发现,但是只有一部分能级是,而剩下一个轨道的O群,这导致一些人认为它导致了γ软性的出现。在今天看来,核结构的理解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巧合和偶然。
Draayer在这个方向,和他的合作者做了大量的工作。而这个研究,他们讨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就是刚性三轴转子模型(几何模型的一个小模型)的SU(3)对应。这个思路,和Elliott是相似的,就是把平常的四极矩算符,变成了SU(3)对称性的四极矩算符。
最近Bonatsos等人发现,更高的能壳具有proxy-SU(3)对称性,几乎恢复到了Elliott的情况。这个进展是让人惊奇的,因为为什么没有很早就发现呢?
1981年,Isacker和陈金全先生,指出了一个事情,就是如果IBM只考虑到两体作用,不能描述刚性三轴形变。他们的工作开启了IBM的高阶作用研究。后来Isacker做了重要的基础工作,特别是把刚性三轴转子的SU(3)映射,应用到了IBM的高阶作用中。这些工作给出了SU3-IBM的形式基础。
随后是两个重要的工作。一个是2011年,Fortunato等人在以前的IBM的基础上,加上了三体作用,讨论了大N极限下的相图,给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就是SU(3)极限的三体作用可以描述扁椭球。这给出了新的可能,和以前的IBM不同。第二个就是辽宁师范大学的张宇教授等人,在这个新可能的基础上,讨论了一个新的长椭扁椭相变,长椭扁椭的能谱不是对称的。在这篇文章中,做了详细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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