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大学教授陆杰荣、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杨伦在《哲学研究》2009年第4期上刊发的论文《何谓理论？》，全文抄袭自我的两篇文章《讲稿：什么是理论？》和《观看中的自由》。这一抄袭行为有确凿证据证明，不容否认。媒体和大众难免会对这一事件提出一些问题（包括对我的质疑）。下面，我就与此事件相关的几个问题一一进行回答。
　　
问题一：你是何时发现陆杰荣、杨伦抄袭你的文章的？陆、杨两位的文章刊登于2009年4月，为何你直到6月才将事件公布？
　　
一行的回答：我是6月12日下午才发现这一事件的。当时，我正在参加云南大学哲学系的每周例会，顺手拿来一本《哲学研究》，看到“何谓理论”这个标题就对其产生了兴趣，一翻才发现陆、杨的文章全文都是抄袭我的。当时我们系的许多老师都在场，后来我在系办公室的电脑里搜索到了几个转载我论文的网页，他们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
　
陆、杨两位的抄袭文章刊于4月份，我到6月才发现，原因在于我很少看中国“体制内学术刊物”。我的时间主要用来阅读西方哲学经典原著和历代中西方诗歌，这个习惯从大学本科时候起就养成了。中国当代学界中，除了极少数人（例如刘小枫、林国华、李猛、丁耘、韩潮等）的论著和极少数专业期刊（如《经典与阐释》、《思想与社会》、《思想史研究》、《启示与理性》等）我愿意一读之外，我一般是不会过问学界的“最新动向”的。只有开会的时候我才会读一读官方的学术刊物。
　　
问题二：有人质疑“中国学术论坛”上面署名“一行”的文章《什么是理论？》的转载日期的真实性，上面的论文是在《哲学研究》刊发陆、杨的论文后才贴上去的，你对此有何回应？
　　
一行的回答：这种质疑非常荒谬。首先，杨伦本人已经承认了他发在《哲学研究》上的文章是抄袭网上我的文章，而这一事实也得到辽宁大学的确认。因此，不必再费心怀疑网页是否动了手脚，因为当事人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其次，2009年以前，转载《什么是理论》的网站并不只“中国学术论坛”一家，我无法把那些网站都一一买通去动手脚吧？
　　
问题三：据你所说，你是在2002年底写出这篇论文的，你当时尚未考上海南大学社科中心的研究生。一个本科毕业生怎么可能写出能刊在《哲学研究》上的文章？网上有人质疑，你的这篇文章可能也是抄袭来的。还有人质疑，你这篇文章的水平本身达不到在《哲学研究》上发表的要求，只是挂了博导的名才能发表。你如何回应这些质疑？
　　
一行的回答：我的这篇论文本身是否达到在《哲学研究》上发表的水平？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承认，如果不是“陆杰荣”这一署名，它在《哲学研究》上发表的机会确实很小。但这与论文的水平问题是两回事。《哲学研究》的编辑鉴传今老师在媒体上已经说了，这篇文章的水平较高。如果还有人质疑的话，可以提请西方哲学界的专业人士对此论文的水准进行鉴定。
　　
其实，哲学关乎的是生命经验的深度，此外便是对经典的长久研读和对思想家道路的忠实追随。这与任何头衔、学位的关系都不大。因此，一个本科毕业生写出这样的文章根本不算稀奇。西蒙娜·薇依16岁时候的作品，中国当代没有任何大学教授能够达到其水平。这不是学识的问题，而是生命经验本身的质地问题。尽管我在任何程度上都无法与薇依相提并论，但与薇依相同之处在于，我的所有作品（无论是哲学文章、诗歌还是诗学批评）都出自生命经验本身。在大学本科毕业时，我已写出过一大堆哲学和诗学作品，例如《论先占原则》这篇法哲学论文就曾发表于徐国栋教授主编的《罗马法与现代民法》第一卷中。我的个人专著《词的伦理》这本书中有一半文章都是我读硕士研究生以前写出来的。
　　
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现在有一些大学本科生的水平非常高，例如最近发表于《世界哲学》杂志上的北京大学张小星的本科论文（论“死亡”概念），就是充满天才和洞察的作品，比绝大多数中国哲学教授的水平都高很多。老实说，中国没有几个哲学教授能看懂张小星这篇文章的。我们中国并不缺少哲学上有天份的人，缺少的是健康的教育体制、学术体制和学术评价机制，缺少的是真正有学术素养和眼光的教授与导师（我很幸运地碰到了其中最优秀的导师之一——张志扬教授）。
　　
至于认为我的文章也是抄袭的人，他们尽可以去检索，看看我的文章抄自哪里；如果他们不能举出确凿证据，那么这种质疑就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罢了。
　　
问题四：你对陆杰荣、杨荣两位当事人有何要求？你是否愿意与他们达成谅解或和解？
　　
一行的回答：我的要求可以归结为三点。首先，陆、杨两位必须在媒体上公开承认抄袭并且向我道歉；其次，陆、杨两位应向《哲学研究》杂志告知这一侵权事实，如果可能的话，应在《哲学研究》上刊发侵权声明，承认我对该论文的著作权；最后，适当的经济赔偿也是必要的，赔偿数额可以协商解决。如果陆、杨能满足我上述三点要求，那么，我可以不起诉他们，同时愿意与他们达成谅解协议。
　　
杨伦已经在媒体上向我公开道歉，我接受他的道歉。他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因此，我原谅他。希望他能够勇敢地面对现实和自我。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都有污点，只要能够承认错误并且悔改，那么人是可以重新开始的。我也希望各家媒体不要再将焦点过份集中于他身上，也不要再去打扰他。对于一个会受到校纪严厉处罚的学生来说，媒体持续的向他施压是不人道的。
　　
陆杰荣至今未出面对此事作任何解释。通过对各方面信息的调查和分析，我倾向于相信，他确实只是为帮助杨伦毕业和找工作才同意在该文章上署名。但他作为论文的第一作者，我认为他应承担一定的责任。只要陆杰荣能出来公开澄清事实，对此事表示歉意和进行一定赔偿，那么我也愿意与他达成谅解。
　　
 需要在此特别声明的是，整个维权行为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它与我所属的云南大学哲学系无关。同样，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到辽宁大学的声誉，毕竟，这只是我和陆、杨三个人之间的事情。
　　
2009年6月16日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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