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积龄

华南植物园有一座营造得玲珑雅致的水榭，它的东边是当年作为建园基础的蒲岗原始萌生林，西边是羊城八景之一的龙洞琪林，风光秀丽，环境优雅，成为广大游客游览觅圣、畅谈欢聚的必到之地。但是，这里过去曾是龙洞村五大神庙（华佗庙、华光庙、石狮庙、石门古庙）之一的文昌阁所在地，相信就乏为人知了。

文昌阁始建于雍正四年（1726年）。当时村民迷信风水，据信风水先生之意见而建的。龙洞村的地理环境是东、北、西三面高山环抱，外窄内宽成箕形，高山流水，都是朝村的方向流动，然后向南经珠江注流入海。风水先生说龙洞村本是块大富大贵的风水宝地，以水为财，但由西向东横卧着的蒲岗小山，低矮得像一条门槛，未能真正锁住出水口，这就使“财”白白流失大半，所以现在发财不起来，如能用人工加高补求，则会更“发”云云。村民们都信以为真，于是，经过父老乡绅议决：一是把蒲岗培育成“风水林”；二是建文昌阁架桥“锁水”，不让“财”流失。文昌阁也就这样建造起来了。

文昌阁建成莲花型塔，分三层，高三丈六尺，地面层供土地公神，第二层供文昌帝君，第三层供奎星（或说文曲星）。阁顶是叠瓦飞檐，檐下南北墙相对开了两个圆形窗口，一盏经铁链系着的大风雨神灯，由梁上垂吊直到“奎星神”像前，恰是圆窗的正中。平时，由一老庙祝专职添油点灯昼取其意为“明灯指路，吉星拱照”。

文昌阁下，筑有大坝，蓄水成湖，湖中养鱼，种莲得名为“莲塘”。一座以八块巨型石板砌合成的大白麻石桥，由西岸直通庙前，叫文昌阁桥，潺潺流水，沿石板分缴砌成的溢洪道口流去。桥东矗立着一株高逾十丈的苍劲大木棉树，每逢初春繁花绽开，满树红花犹为半空烈焰。这时牧牛村童就争相到此拾花为戏。

据故老人言：在文昌阁建成开光那天，全村不论男女老幼，都像过年一样高兴，人们舞着醒狮，抬着飘色，奏着八音锣鼓，列队而来，一时间锣鼓喧天，八音高奏，香烟缭绕，人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直到日出东山，人们不审余兴未尽。由于“奎星”是传说中专为人们钦点状元及第之神，因此村中的善男信女，每当自己的爱子启蒙入学时，都得由父史或村中知书识礼的长辈带着去文昌阁。长辈们穿着整齐，带着香花祭品，领着身穿长衫提着藤制小书包的学子毕恭毕敬上楼对“奎星”顶礼膜拜，祈求神灵保佑他年长大成器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由于那时是重男轻女，故女孩子开学就不能享受这种礼遇了。因此，当时盛传着“文昌阁，文昌阁，先拜‘奎星’后开学”的童谣。

文昌阁每层高一丈二尺，木板楼梯分层上顶，由于塔高地窄，因此楼梯显得既狭且陡，大人们还勉强可以拉着扶手逐级而上，小孩子就得手脚并用“爬”上去了。于是那些顽皮的大孩子，就常常把小伙伴先不露声色地连哄带拉直上三层，然后突然撇下飞快地连跳带滑跑回地面。这时，小伙伴面对尖头独脚，青面獠牙的奎星神像，想跑又因梯级太高而不敢跳下，因此被吓得哭爹叫娘，胆小的还会大叫救命，而那些年纪较大的孩子都快乐得拍手大笑，很快又一窝峰上去把他们扶下来。以后，这些被吓过的小伙伴也都不怕“奎星”了。至于女孩子，她们就根本不敢上奎星楼玩，于是，“文昌阁，文昌阁，会上唔会落”这只有男孩子才懂得其中“滋味”的童谣。

这座为龙洞人留下美好回忆的文昌阁，不幸在广州沦陷时被日本鬼子拆毁了。日本鬼子先用一条又粗又长的钢缆，把墙紧紧箍住，然后把它分栓在四部军用卡车尾部，声令下，四部车子同时发动并不断加大马力，终于，一声震天价响，好端端的一座文昌阁就被无辜拉倒拆平，他们拆走全部木料后，就扬长而去。

现在植物园人工湖内还留存着几块曾是当年做桥面的巨型石板可供览赏。

（摘编自《天河文史》1992年第三期第72页）

天河文史 1992

龙洞琪林

剑寒亭

文阁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