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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来源:2018.03.01 人民铁道报 卓宝熙
1975年12月,作者(右一)和同事在唐古拉山口消融残留的冰锥前留影。
1975年的四五月份,祖国大部分地区已经春暖花开,大地一片嫩红娇绿,生机盎然,而青藏高原地区,仍然是天寒地冻、寒气袭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高寒缺氧、雪盖冰封的茫茫荒原上,竟然出现了成百上千的“不速之客”——他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他们是以铁道部第一设计院为主,铁道部第二设计院等单位配合的勘测队伍。
4月的高原,春寒料峭,从全国各地调来的勘测队伍,陆续到达格尔木。勘测队员们在格尔木停留了约一个星期,以适应高原生活。
4月下旬,勘测队员们满怀豪情,陆续离开格尔木,挺进海拔4200米以上的高原多年冻土地区。
1700余人的庞大勘测队伍散布在荒无人烟的高原,在约1100公里长的地段,展开了气势磅礴的勘测大会战。
从海拔2700米的格尔木到海拔4200米以上的高原,人的身体很难一下适应,因此我们只能梯级上升,逐步向高原过渡。我们先在海拔3700米的纳赤台兵站停留几天,然后继续往前到各队的队部所在地——不冻泉、风火山、沱沱河沿、安多、拉萨等地。
在多年冻土地区和茫茫荒原上,气候变化多端,暴风骤雨、雷电大雪常常不期而至。空气稀薄缺氧,冰冻期长达8个月,最低温度达零下40摄氏度。
上高原前,勘测队员们对高原的气候、人文景观、风俗习惯、交通运输等情况有所了解,事先也知道高原缺氧,呼吸困难……但更多的是对世界屋脊的憧憬和好奇。
青藏高原历来被认为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天国:辽阔的原野、奔跑的野马、静静的湖面、倒映的雪山,犹如世外桃源。可一旦身临其境,就知道是另一种情景——气候恶劣、高寒缺氧、浑身乏力……
五道梁位于山坳处,空气欠流通,身处其中呼吸都感到困难。当地民谚称:“到了昆仑山,两眼泪汪汪;到了五道梁,难见爹和娘;到了风火山,走进鬼门关;到了唐古拉,伸手把天抓。”虽然话说得有些夸张,但毕竟还是使人胆战心惊。
曾经发生这样一件事,勘测队员在路过五道梁停车休息时,一个小伙子从车上跳到地上,当时就晕过去了,经随队大夫抢救,才幸免于难。
到达高原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呼吸困难、浑身乏力,稍一活动就气喘,像生了一场大病。晚上睡觉辗转难眠,睡到半夜脑子发涨;有的同志说,头痛欲裂,像安了个紧箍;有的同志氧气袋不离身,不断吸氧气……这就是每个人都要过的高原反应关。
其次是食欲不佳。由于气压低,水在70摄氏度就开了,米饭和面条基本煮不熟,所以当时我们常吃夹生的米饭和面条。久而久之,勘测队员的体重迅速下降,加上高原紫外线强,大家都晒得黑黑的,看上去又黑又瘦。
有的同志由于不适应高原生活,卧床一星期后便返回了。
经过一番努力和适应,沿线各勘测队均已安营扎寨完毕,5月初,我们陆续开始出工。
我们所在的20队的队部设在沱沱河沿兵站的一个大院内,借用了兵站的部分土坯房,又搭了几顶棉帐篷。
20队担任着风火山到唐古拉山口的勘测任务,管辖的线路长度约200多公里。这里正处于长江源头部位和多年冻土腹部,是全线最艰苦的地段之一。
勘测队员们不但生活上不适应,而且在工作中还遇到种种困难:
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来回走几十公里路,走夜路是经常的事,有时要到深夜才能回来;陷车也是经常性的,我统计了一下,自己在半年的时间里遇到陷车超过100次,陷车时间少则几分钟,多则几小时,有时只能在汽车上过夜。
有一次,我们过一条宽1公里的大河,因汽车载重无法过河,同志们硬是通过肩扛手提把一件件物品运过河。还有一次是在山区走夜路,我们走在陡坡上,山坡上没路,我们硬是沿坡走了半小时,而下面就是急流。
在技术工作中也遇到许多前所未有的难题。我们克服了由于空气跳动,经纬仪观测目标时出现晃眼的干扰。在一般地区刺一个点,用20分钟左右就够了,而在高原地区,由于地物辨别困难,刺一个点要一两个小时。
高原上的冻土地质现象千奇百怪、种类繁多,许多地质技术人员第一次上高原,从未见过冻土不良地质现象,只能边干边学。勘测队员历尽千辛万苦,收集了大量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在大家的努力坚持下,那次高原勘测任务终于完成了。半年的高原勘测工作中,我们所遇到的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其间发生的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更是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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