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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来源:2018.12.20 人民铁道报 卓宝熙
1970年7月底的一个深夜,我们到达了绥德,住在绥德城关二小。
我们的工作地点是在陕北的绥德、米脂一带,这片地区是我国黄土高原的中部,是以峁为主的峁梁沟壑丘陵区,沟谷众多,地面破碎。从历史上看,该地区在我国民主革命时期曾做出重大贡献,是陕北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边区抗战的桥头堡和大后方……
当时,我是配合铁道部第三设计院(简称铁三院)第五勘测队地质组工作的。到绥德的第三天,我们就离开绥德,往米脂方向开展地质调查工作。从绥德出发那天,我们雇了3头毛驴,随着工作的进展,几乎是一两天就要搬一次家。
“沙漠地区靠骆驼,黄土地区靠毛驴。”这句话千真万确。我们搬家靠毛驴,但地质调查工作还只能靠两条腿。黄土地区的沟谷切割发育,有时沟宽不过十几米,切割深度达几十米,看得见对岸,但人过不去。沟谷多呈掌状、树枝状。我曾经就为了到宽度不过二三十米的沟谷对岸调查地质,沿着支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对岸。
黄土高原十分缺水,属于干旱半干旱地区。当地老乡用水极为困难,他们多住在高处,往往要用毛驴到低处的河沟和泉眼处拉水,有时走一趟要一两个小时。
陕北高原到处都是山岔岔、圪梁梁、沟洼洼、塬畔畔,毛驴成为陕北人民亲密的伙伴和生产工具,除拉水外,耕地、推磨、拉碾、赶集、迎亲、回娘家、出门、交公粮,样样都离不开它,谁也少不了毛驴。
特别是赶集那天,黄土坡上,到处可见到毛驴驮着物品奔跑。
有一次中秋节,看到媳妇回娘家,坐在毛驴上,穿着大红的花衣服,头发梳得亮亮的,盘在后脑勺上,上面插着银针等首饰和红花,有的还抱着小孩,丈夫在旁边赶毛驴。
最有趣的是有一次,我们看到结婚迎亲的队伍,陕北结婚迎亲多为两种形式:一为坐轿,一为骑驴,而骑驴迎亲则是最普遍、最具特色、最受欢迎的形式。
迎亲队伍大抵由30个人组成,真算得上是浩浩荡荡了。尤其是中间那5个骑驴者,个个浓妆艳服,十分醒目抢眼。这时候,毛驴也扬眉吐气起来,毛驴头上戴着红缨,脖上挂着铜铃,蹄上打着铁掌,身上披挂一新,打扮得像“新女婿”一般俊俏,走起路来摇头晃脑的,很是神气。毛驴儿的脊梁上备着鞍子,鞍子上面搭着一床花花绿绿的棉被,棉被上面骑坐着年轻的新媳妇。新媳妇的丈夫背绞了双手,紧跟在毛驴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同驴背上的婆姨说着话。“骑驴婆姨”和“赶驴汉”边行进,边拉着家常话儿,有时还快活地吼出几声信天游来。
还是回过头来说说我们勘测队的事吧。我们地质组住在一个地主家里,地主一家对我们很是客气。他们家有一口很深的井,虽然用水方便些,但从井里提水和挑水却并不轻松。井深有二三十米,用辘轳把一桶水提上来还是很吃力的。把一挑水灌满,再挑到厨房,没经过一定的锻炼是不行的。起先,转辘轳提水很吃力,后来我们也就适应了,挑水也是先挑半挑,逐步增加到一挑。挑水时,我们常常左右晃动,纵着肩,手抓着肩膀处的扁担,生怕扁担掉下来似的。头几天,胳臂酸痛得很,四肢像散了架一样,躺在床上都痛,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也就习惯了。
一般人认为,住窑洞是住在荒山野岭之地,是穷苦的象征,其实也不尽然。住黄土窑洞是适应自然环境、就地取材的一种选择,就像南方山区多木房一样。我们住过几天窑洞,觉得很新鲜,感觉很好,冬暖夏凉,比南方木房要舒服多了。住窑洞的居民贫富不一,窑洞装修和摆设也有差别。许多“窑脸”贴有年画、楹联等。听当地的老乡说,他们的祖先贴的都是门神,新社会了,大家都贴年画和楹联。
我们在米脂、绥德一带跑遍了黄土峁梁沟壑,住在老乡家里,经常和他们聊天,也了解了许多陕北人的性格特点和风俗习惯。他们性格直率、热情,很多人喜好喝酒,且是高度烈酒。他们说,只有高度烈酒才过瘾、才够味。遇到朋友请你吃饭,只要你能喝酒,就非醉不可,否则他们认为没有把你招待好。
陕北流传着一句话“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的确名不虚传。我们亲眼见过,米脂的女子长得是漂亮,绥德男子长得也英俊。有人说,我国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是米脂人,才貌双全的吕布是绥德人,可见在很多人印象里,米脂出美女、绥德出俊汉,此话是有根据的。
这次,由于勘测时间较短,虽然没看到多少革命遗迹,但我们还是感受到了浓烈的革命老区的气息,感受到了老区人民淳朴的感情和迫切希望修建铁路的愿望。他们的愿望鼓舞着我们继承前辈铁路人的传统,以只争朝夕的精神,把铁路修到老区,修到祖国的四面八方,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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