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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研秘技廿七：内卷下的学术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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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6日，复旦大学环境系教授马臻写了篇关于读研的文章《读研真的很难吗？导师解答6点困惑》，发表在“科学网”的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关于读研的建议非常详实中肯。而文章的一个观点“研究生扩招后，有不适合读研的人读了研究生”也很值得思考。
确实，近年来研究生的数量增长明显。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人们对个人文化教育水平提高的需求上升了，另一方面则是现实问题，即机会成本上升了。直观来说，50年代，能读高中的人都不多，读上的基本都能找到很好的工作。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能上中专都是初中班上成绩名列前茅的，不用上大学也能有铁饭碗。2000年后，大学毕业成了学生找工作的基本要求。而随着本科生人数的不断增加，大家发现本科学历在就业上已经没有优势了。即使拿到offer，找到工作了，也仍然担心。一是担心学历不够高的情况下，在单位不景气而要裁员时会成为优先被考虑的对象；二是担心自己学历偏低的话，影响今后在单位的升迁，毕竟现在有高学历如硕士、博士的人越来越多了。在学校，这一情形也很明显。以前博士毕业就能找到教职，现在好一点的学校必须有博士后甚至海外博士后经历才有可能争取到相对理想的教职，新进的教师也不必在进校后再花较长时间完成从讲师到副教授的职称晋升。
在这种形式下，内卷（involution）就出现了。内卷是近年来热门的网络用语，常指某个领域在过度竞争下，人们相互倾轧和内耗的情形。更通俗来讲，是指无实质意义的消耗。比如单位只要求员工工作8小时，并按8小时来付约定的薪酬，但有些员工仍然会在不要求加薪的情况下，主动延长工作时间、以996的方式来工作。这就是自我的激励，或内卷的表现之一。
这种内卷在研究生生涯期间也普遍能看到。以人工智能领域为例，以前学生发表论文的动力不强，而最近几年，随着人工智能的兴起，国内很多企业越来越看重研究生期间论文发表的质量和数量。有些公司在招人时，也直接将论文情况与薪酬对等挂钩了，比如多一篇计算机视觉顶会的文章年薪加5万。学生显然也清楚市场在这方面的变化 。结果，自驱式做研究的学生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
然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需要提醒学生注意两点，一是避免内卷的研究方式，即将简单的科研任务“复杂化”却无实质性的进展；二是避免内卷后出现的学术诚信风险。
第一点有可能是学生并没有真正把研究放在心上，而是花大量的时间去准备求职相关的面试、刷题等事情。结果，看上去每天都来实验室长时间认真工作了，但实际上从每周或每月提交给导师的技术报告就不难发现，并没有多少实际进展。如阅读的论文数量没有变化，想做的研究还是停留在几个月之前就有的想法上，报告就像是挑了两三篇文章把摘要翻译后抄上去的，报告里也看不到学生对某一问题研究的思想升华，也能看出学生基本没有动手编过相关研究的程序代码，诸如此类。关于这一问题，只有好好引导学生把心思真正放进研究里，才好避免这些无效的内卷。
而内卷引起的学术诚信风险则是导师更需要警惕的，也需要特别提醒学生注意。因为学生可能会为了暂时在内卷环境下赢得好的求职机会，而在论文写作方面出现学术不端行为。也有可能因为心思全在求职上，而根本忘记了或不清楚论文写作时必须遵守的学术诚信，哪怕导师千叮咛万嘱咐。
然而，这种为了眼前利益的短视引发的风险是非常大且危险的，会在学生自己、导师及团队、学生与学生间的合作、导师与合作者之间等方面产生不良的连锁反应。
首先，目前对学生诚信的评估体系越来越严格，即使学生毕业五年，仍然有面临毕业论文被抽查的可能。如果存在严重的学术不端行为，学生的毕业论文必然会被撤销，学位也会被取消。那么，找好的工作岗位就可能会丢掉，毕竟用人单位是因为你有这样的学位才按此标准招聘和给薪酬的。这是学生自己会因此受到的损失。
其次，对于一个科研团队而言，从自立门户闯荡学术圈，到建成一个完整的学术团队，团队负责人显然与相关老师和团队中的学生一起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和精力。但千里之堤难建，溃于蚁穴却是很容易的事。一旦有学生出现上述问题，按多数学校的规定，导师就会被停招硕士博士三年。这对于学术研究者来说，打击是毁灭性的，毕竟每个人具有突出创新能力的时间窗口并不长。三年的停招几乎可能让一切停滞，学术圈正常的学术交流、团队赖以维持的项目经费支持，论文的发表，团队的延续性。想消除其负面影响并东山再起可能需要花相当大的代价。
第三，对同学间的合作来说，也会有连带影响。因为组内的很多研究是同学相互合作形成的，大家合作的原因和前提是优势互补，彼此信任。但如果有其中有人在写论文的时候不注意规避学术不端，出现论文的抄袭或类似问题，则势必会影响同学间的信任，动摇未来同学合作的基础。
事实上，还可能有更大的、不利的连带影响。如果经常读国际期刊和会议的文章，就会发现，很多重要的成果都是几个学校或单位合作完成的，有些成果的作者列表中不乏大咖在其中。这些合作的前提依然是建立在大家都不认为诚信会是问题的前提上的，合作者的关注点是在如何让论文的创新性通过优势互补来得到更好的提升。如果在这样的合作环境下，出现学术不端和诚信问题，很难想象对其它朋友的伤害会有多大。
那么，要避免这种问题的出现，学生在读研期间一定要养成好的学术品德和诚信。这种品德可以通过研究生生涯慢慢修练，但也是必须时刻谨记在心的。如果只考虑个人利益，只为了追求内卷中不守规矩的取胜，那必然会损人又害己，成为人生不可抹去的一个污点。
张军平
2020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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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平，复旦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自动化学会混合智能专委会副主任。主要研究方向包括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图像处理、生物认证及智能交通。至今发表论文100余篇，其中IEEE Transactions系列21篇，包括IEEE TPAMI, TNNLS, ToC, TITS, TAC, TIP等。学术谷歌引用4000余次，H指数32。
出版科普著作《爱犯错的智能体》，曾连续24次推荐至科学网头条，曾五次进入京东科普读物新书榜前三名。关于人工智能发展趋势的观点曾被《国家治理》周刊、《瞭望》、《科技日报》、《中国科学报》等媒体多次报道。连载的《读研秘技》至今被科学网推荐头条2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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