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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文是6月15日发往群邮件的内容。]
旁人常常会高估语言对人的伤害,而对于不能履行职责所导致的伤害却不已为然。
以前我对导师们特别尊重(现在只尊重负责任的导师)。有一次考研前,我给一位导师写信,随信寄去了一个信封,上面写好了回信的地址,还贴上邮票。我这样做是为了节约对方的时间,同时增大收到回信的机会。我在这些事情上考虑的很周到。我的确收到了回信。那位导师是搞通信的,在那学校也很有名气。那里的同学推荐我报考他。那位同学在数学系,但他不喜欢数学系。那是第三次备考时的事情。我曾去那位导师的办公室拜访过。当时有位女学生找他写推荐信,我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完了以后我们谈了一会。下班后,为了延长谈话时间,他建议不乘坐电梯,而改走楼梯。接下来的一年我计划继续考他的研究生,但是考试前两个月,那边的招生办忽然要求我改考其它科目,否则只能报考数学专业。按以前的惯例,数学专业的学生如果要报考通信专业的研究生,允许按数学专业的科目准备考试。
我没办法,来不及了,只好又考数学专业。招办的老师在电话里问我报哪个导师,我说考上再说吧。后来填报导师的时候,慎重起见,我询问了数学系负责研究生的老师。这是一位女老师,她建议我报某某导师。等我到了学校,发现那年只有我一个人报考这位导师,当时我考了全系第二名(算上控制那边的则是第四名)。另一位同学是调剂过来的。我感到很惊讶。然后,我又调查了通信系的情况,发现还是有学生按数学科目考试而被录取的(我的分数在通信系是第一名)。根据后来的种种迹象,我悟出一个道理:“女人拉拔女人”(我对女士们没有偏见,这里只是指出一种社会现象)。2006年底我回到学校后,见到当年那位数学系负责研究生的老师。当我看她的时候,我能感到她心有不安。
当然,经过多次努力终于考上了,我还是很高兴。孩子出生、中秋、元旦、春节等,每逢节日我都要去看望导师。我是工作过的人,觉得这是礼节。后来我觉得,这可能反而造成了某种误会(初到天文台时我带了两瓶酒,但一直没送,怕引起类似的误会,用报纸包好在床底下放了好几年;我离开前作为纪念留到组里了)。特别是,她很可能把我和一些混文凭的“在职生”给混淆起来了,把我的礼节当成“做人”了。反正,她从不跟我谈学问,我也不知道啥时候会跟我谈做研究的事情。有一天中午,我从东门小卖部出来,遇到学校里唯一的院士。我赶紧装好刚买的牙膏,噔噔地跑过去,问:保院士,学问怎么做?他沉吟了一会,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你的导师是谁?我没吭声。他见状,告诉我他的办公地点,让我找他。可能是出于顾虑,我居然没有去找他。我不懂得“凡事利己”的道理。我一直是这样。我2010年试申请国外博士后没成功,后来就没再申请,我觉得很难扔下所带的研究生。
2006年6月30日夜,我在朋友的陪同下登上了北京到太原的列车。在家休息期间,有一天我打电话给导师问了一些事情。那时她的老公刚去世不久,心理比较脆弱。经过追问后,我才知道“联合培养”的真相。这边有学生但没经费,接收方有经费但没学生,于是交易发生了。拿我和另一位博士生换取了6万元的“经费”,而事先我压根不知道这种情况。在电话里告诉我说,那些钱都给师弟师妹们用了。后来到学校后,有一天在办公室,居然说我把她的这条财路给断了。说完又感到不妥,显出掩饰的样子。其实,从某个时期开始,压根就不带学生了,而是将学生“送”人了。她有一种本事,能把这些事情说得很“优雅”很“得体”。
说起这“联合培养”,本意大概是资源互补,但也意味着两边导师都有不足。无论如何,双方都必须跟学生把情况讲清楚。实际上,遇上这样的事情,学生已经吃了亏:培养不了还为何招学生?好,招就招吧,招来了“送”给同行培养也算。一上来就跨学科,没有强大的支持,太残酷了,死了都没人知道咋回事。其实,我刚到组里的时候,有位同事提醒我说,“你们很吃亏”,但我那时哪里晓得其中的厉害。尽管如此,我的心态一直很积极。最初的时候,交给我一个工作,我两个月就完成了,那时是2002年底,而直到2009年才有三位德国人做出类似的算法(有所发展)。当初我提出先发表一下,但得到的建议是会上作报告也是一种形式的发表。结果那项工作拖到2006年才正式发表。我遇到的麻烦不止这些,凡事全都靠自己不说,而且“臀困于株木”(参见《周易》 “困卦”)。。。
大概2007年3月的时候,我的精神变得很不佳。有一天忽然有位女生跟我打电话,说是我的一位师妹。我以前没见过她。导师安排我跟她一起做论文,以免太落单。她跟我讲了一些情况,说她每天晚上都哭。她也给“送”到其他导师那里去了。。。我不否认获得过导师的帮助。但感谢归感谢,批评归批评。一码事归一码事。以我的资质、耐心和韧性,加上对学问的执着,假如能得到正常的指导,绝不至于走那样的弯路。。。我头脑中出现过这样的画面:先是在那里摆上火坑,人们不知道跳了进去了,等到烧得不行了,又向摆火坑的人求救,最后还得向人家感恩戴德!假如你烧死了,他们会说:你本来就不行!(我说,咱们还是去掉“致谢”之类的东西吧,这年头那东西最不好写,多半都是些愿望!)
我现在忽然想起,读博后期的某一天,在校门口遇到了开头提到的那位导师。当时我手里提着个塑料带,里面装着一只玉米。他看到我,我也看到他,短暂的停顿后,各自无言地走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记得我。
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给我造成空前的精神痛苦。我没有办法假装没事。而制造这些痛苦的人,他们压根就感受不到这种痛苦。假如你不指出来,他们就会假装没事。而对于我的指责,他们自有办法推脱,相信也会有很多人维护他们,所以我就不在这方面费心了。
由于这些经历,我对研究生形成一种普遍的同情,而对那些不良导师形成了一种普遍的仇恨,对于社会上的一些事情也变得敏感,而不是麻木不仁。去年一位清华教授的硕士生非正常死亡。我当时专门写了一篇博客公开谴责。然后我又写信追问他,有没有定期跟踪学生的进展等。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媒体报道不实”。我将他加入这个邮件列表。前段时间他自行从邮件列表中退出了。想想看吧,国产导师们都堕落到了什么地步?《道德经》明明有个“德”,非给扔掉。这社会现在最缺这东西。
正如卢梭所言,这些人只有等到病痛到来的时候才会有良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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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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