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什么？——兼评“中国大妈”抢黄金

刘新建

近日，关于“中国大妈”完胜华尔街的报道很是赚眼球（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3-05/02/c_115618615.htm，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5/02/c_124653738.htm），但是，记者们对问题本质的分析却差强人意。

首先，能够论斤买黄金的绝不是北京街巷里的普通大妈，而是各种“富婆”。以今日（5月2日）黄金价格卖出价290.19每克计算，500克就是145095，能够倾其所有论斤抢购黄金的至少是中等地区的中等收入以上家庭。当然，今天的中国，这种“富婆”也是千千万万，尽管在比例上可能不足20%。

其次，这种现象的出现不能简单地归结为“投资饥渴”或“制度化出口”问题。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下面从一些经济学基本常识出发来分析。

现代市场经济下，静态看，社会的财富存在分为三种：人工物质产品、自然资源和货币。很显然，人工物质产品和自然资源是财富的真实形态，货币是财富的虚拟形态。只有当货币转化为物质以后，其财富对个人才是真正可以受用的（当然，我们不能排除个别人有守着货币就很幸福、货币就是一切的感觉。）人们占有货币的终极目的是占有物质财富。物质财富实际上又可进一步分为两类：消费资料和生产资料。从正常普通的人的意识来看，占有财富的目的最终是为了利用消费资料来增进个人或家庭的福利，但是，对于资本家来说，不断地积累财富（各种形式，特别是资本形式）可能成为其唯一追求。所以，从社会利益的角度看，不可能存在投资饥渴症或投资无门的问题，货币不过是现有社会财富的一种表达形式，而不是真实实体。从现实逻辑严格来看，货币投资是对未来的计划行为，是对未来生产成果的分配，而经济的过去形态是现在完成时：该投资的已经成为生产资料的物质形态，该消费的已经成为消费资料形态或成为“三废”。这样来看，投资饥渴症的实质是什么呢？

在我国，投资饥渴症的内容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过去表现严重、现在还未根治的政府投资饥渴症，政府希望通过投资推动经济的增长、获取最大的政绩利益，一种就是目下所说的民间投资饥渴症。

民间为何有投资饥渴症呢？其实质是什么？

首先，民间的意思在这里就是私人，民间投资即私人投资。能出现民间投资饥渴症说明，中国的私人财富占有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其次，投资的活动形式与经济增长状态紧密相关。当经济高速增长时，各种生产资料资本都能获得较高的收益，所以，人们手中持有的货币形式资金水平较低，从而对货币的投机需求相对较少。这时似乎看不出投资饥渴症，各种财富形式各得其所。但是，当经济处于低迷时，大多数资本形式的收益都很低，这时候如果资本家集体够冷静，忍受资本的暂时贬值（获取利润的能力的下降），那么，经济表现的就是绝对的低迷状态：实体和虚拟经济都低迷，等到实体财富的消耗达到一定程度，或技术进步产生了新的产品形式，经济增长就再次启动。然而，现代金融的发展为投机资本创造了无限的获利机会。在经济低迷与危机时期，实体经济低迷，但是，虚拟经济仍然可以非常活跃，这就是美国股市指数在危机中仍然处于高水平的原因。通过所谓的金融衍生工具，社会财富的占有权进一步集中在少数财团手中。所以，在现代私有经济中，无论是高涨还是危机时期，大资本总是赚的盆满钵满。在全球一体化中，发达国家大资本利润的主要来源从国内转向了国际，如果不加强现代国际经济秩序的强制调节，南北差距只能不断扩大，特别是对普通人生活来说是这样。当然，这或许只能延缓世界经济危机大爆发的时间，如果不切实改变这种发展机制，资本的大厦总有一天会轰然倒塌，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情况再现。这次虽然叫金融海啸，但对资本的损害非常小。

第三，就中国目前的情况来说，当国家政策堵住了房地产投资的高收益和投机机制（投机的基本条件就是不断高涨的价格），当世界经济低迷堵住了实体投资的收益渠道，当国家高标准环保政策和最低工资政策堵住了低成本生产的投资机会，那些私人资本的财富形式就要寻求变化以不断有收益进账。在经济低迷时期，如果国家试图通过货币扩张政策来保持增长速度，而实际的真实经济增长又没有找到方向，那么，那些增大的货币投放就变成了私人资本手中的现金，从而实体财富比货币财富就不断减小，并进一步加剧财富分布的两极分化，从而出现投资饥渴。如果国家没有货币扩张，并坚决打击非法和暴利投机，那么，货币资本就必然表现为不断缩水，实体资本的货币值因为通货紧缩也出现贬值。这时，如果国家合理安排低资本收益率的投资领域甚至公益投资，那么就会有效改变社会的财富分配结构，提高普通居民实际收入在总国民收入中的比例。

所以，可以看出，打击暴利和控制资本的无序流动是抑制投资饥渴症的正确方式，这是堵。疏的渠道就是适当提供低利投资领域或参与方式。至于风险投资方式，那是少数大资本的专利，关键是有无大的技术创新的出现。如果想通过提供所谓衍生金融工具来缓解投资需求压力，那不过是饮鸩止渴！因为，这些工具如果仅仅是在大资本间分配风险，那不会满足风险资本家的欲望，其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导致资本的进一步集中和垄断的进一步增强，并使社会财富的分布进一步两极分化。

关于这次“中国大妈”抢黄金现象其矛盾的两方面分别是：国际资本的非常规操作和中国居民的财富文化观，是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无需大惊小怪，不会显著影响中国经济的实体运行！

结论：钱是什么呢？钱是社会财富的代表和分配工具！不是真实的财富本身，而是财富的占有权和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