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卜白

(卜白水墨 纸本设色 2015 )

我所在的这座城，人口密集，缺少植物。即使新春来临，也不愿出门望春。友人远方有难，约我前往解烦，欣然往之。因为我深爱着那个城市，它地处中原腹地，有绝好的文化底蕴与历史遗存。每次到往都不让我失望，对于我，在那里，总有波澜的事发生。所以每次前往，都充满期待。

就在不远的过去，我在那里，丢失生命中重要的人，一个曾经给我带来自由绳索的人。而这次，不同以往，我遇见了一个传递正能量的人。

未正式拜访之前就已见过，对她人印象不深，倒是记住了她的那幅国画。颜色用得极好，鲜嫩的绿色，一点都不庸俗。只是用笔稍显稚嫩了些，但与主题，构图搭配起来，熠熠生辉。我猜想也许是她有意作此结的吧。

受友人邀约，一路随他安排，说是要拜访一女画家，并未提及具体。

在我们驱车前往的路上，到处都是春的消息，花开四野，香飘满城。越看越欢喜，那些大片大片的花朵绽放，在春风里无限招摇，尽显妩媚，各色花瓣闪耀人眼。尤其那些稍大成气候的白，紫玉兰花，还有辛夷，让人不得不动心。我免不得要为她们停留。

我以为，文人间的交往应该淡而雅，折些花枝最适宜。尤其女人间的交往，花儿作为首次正式见面礼，永远都不会出错。尤其这样来自乡野的花朵，散发着温暖的野性，带着铺面而来的质朴气息。至少，若有人能在初次相见，给我这样气息的花朵，我是会记她一生的。而且，我选了三种颜色来做搭配，一是纯白的玉兰花，一是紫色的玉兰花，一是紫色带粉红的辛夷花。而且，花朵大小，开合程度，以及枝干粗细长短都有意识折取。我想，这样一捧鲜花插起来，一定美极了。

我一向是喜欢花朵绿叶的，很多时候，实在看不过瘾，走不动了，就顺手掐一把回去，自己养着慢慢看。这样不好的习惯积习已久，已很难改变，也不愿意再改了。后来就得了采花大盗之名。

我对待花的态度，正像那些植物猎人，只不过他们连根拔起连种子都不放过。正是他们这样艰难的取舍，极大地丰富了欧州的花园，给欧洲园艺事业带来了巨大的革新力量。我想，那些被我选择的花朵，也不会白白离去的。

还未到她画室，就被堵在路上，被很多人的目光围观。见惯了这阵势，心里倒不怯，大方地给他们看。

它的出场赢得满屋欢呼。到的时候，她们正在作画，粉嫩嫩的牡丹花朵刚刚点上花蕊，清丽动人，和我带的这花配极了。

为了保证新鲜，我亲自整理。采用了日本花道的立体空间概念，随手插在女画家的青花笔筒里，配以中国元素青花，相当雅致。这插花吸引她们讨论玉兰的品种，还真有人认出里面有一种极像玉兰而非玉兰的花朵，那是辛夷。它比玉兰植物棵型及花朵，均要小，而且颜色不同紫玉兰的通身是紫，而是紫中带粉。另外，它的花萼片也不如玉兰明显。它们是非常近的亲戚，同属不同种，所以非常具有迷惑性。女画家们果然善于观察，长有火眼金睛，让我这个学植物的想显摆都没有出口啊。

好在，这花大家都喜欢。我就知道遇到了对的人。深聊发现果然同路人，只是她们先行一步，都是我可以参照的范本。尤其是她，原本工作在行政系统，生儿育女，浪掷光阴十几年。而立之年大病，手术剃掉肿瘤和犹豫，终觉人生要以书画文字为业。果断辞职专攻丹青文字，如今已成绩斐然。

这个不正是前段摆在我面前的难题么，好在我选择了她们现在的路。她们的状态，正像这花开的玉兰辛夷。而我，是深藏在枝头的花骨朵。我相信时间会赐予我们芬芳的。

但首先，你得选择是做玉兰还是樱花。都是花开艳天下，关键你喜欢哪个，你愿意做哪个，你想让自己成为哪个。

卜白 花诗堂 2014.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