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说Lee Smolin问“为什么没有新爱因斯坦”（Physics Today 59(11), 10），他并不赞同拿直觉来说事儿（直觉当然是需要的，不过那似乎是战术问题）。他自己的回答是，小爱是涉水者，而不是普通的登山人。

爱因斯坦在《物理学的进化》里，将科学发现比喻为爬山：爬得越高，视野越开阔，能意外发现起点与周围环境的关系。重要的是，起点还在，尽管显得渺小了。

To use a comparison, we could say that creating a new theory is not like destroying an old barn and erecting a skyscraper in its place. It is ratherlike climbing a mountain, gaining new and wider views, discovering unexpected connections between our starting-point and its rich environment. But the pointfrom which we started out still exists and can be seen, although it appears smaller and forms a tiny part of our broad view gained by the mastery of the obstacles on our adventurous way up.

Smolin认为，虽然做科学像爬山，新理论却在云端里，我们只能隐约感觉朝什么方向。如果想到达峰顶，就要不同本领的登山者。爬山技术好的人固然能登顶，但到顶以后，他们就歇了。为了发现新的巅峰，还需要更有冒险精神且更加独立的人（more adventurous and individualistic），他们不喜欢扎堆儿，要离开热闹的小山峰，独自淌过溪流去寻找新的山峰。

爱因斯坦是最好的涉水者（valley crosser）。他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引发了革命。可如今的人，大多只是会爬山的人。当然，爬山人能干的活儿，涉水者未必能做好——例如，爱因斯坦做广义相对论，可能还不如今天的一个博士同学。

发现新山峰需要涉水人，新的山峰出现之后，就靠会爬山的人去登顶了。如今群峰林立，自然是爬山的人多。要在群峰之外发现新的山峰，且等新的小爱来吧。

涉水者的孤独，令人想起《诗经》——尽管那儿说的是不想过河的人：“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