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新书挤着来,看不过来了。在“国外数学名著系列”的一本《几何》里,看到一点儿有趣的东西,一个有趣的词儿,于是先感想几句。
作者认为,代数(或分析)与几何,犹如左脑与右脑——我原先知道的是,人们通常把数学划给左脑。不过细细分工的话,似乎真的是分析多用左脑,而几何多用右脑——心理学家也许重新可以考虑大脑分工问题。左右脑的平衡才能进行良好的思维运行。如果左脑“肥大”了,就可能导致thought bureaucracy——这就是那个有趣的词儿,我不知怎么译好,暂且管它叫“思维衙门”——我理解,就是把思维过程“衙门化”,如形式主义,本本主义,烦琐哲学……幸好,咱们的衙门思维高度发达,不必更多解释,大家也可以为这个西洋名词增添很多新鲜内容。不过,真正的衙门思维似乎正缺左半边的运行。
如果右脑“肥大”呢?那就像艺术家了——多半儿是文哥(Vincent)那样的,而不是列奥纳多(Leonardo da Vinci)那样的——多幻想,多纠结,思想总在星空漫游。
早在1926年大数学家F. Klein就说过,“我们总是结合分析和几何的方法来处理问题,我们把它作为一个原理,而不会像某些数学卷那样只从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分析方法不能为所得结果给出直观的概念,而几何检验只能给出证明的近似基础……”而1970年代以来的几何分析方法,即用微分方程解决几何问题的方法,照数学家Simon Donaldson 的说法,“为过去四分之一世纪的一大片领域定了基调。”
圆满的数学是分析与几何的“谐振”。如果将代数(或分析)比作电场,那么几何就该是磁场——因为磁场是无源的(Gauss定理;磁单极至今也没着落)。几何怎么就“无源”呢?我们解决具体的问题,靠“电磁场”的短波振荡;而长波振荡就是数学的历史……
圆满的思想,也许也该留一个角或象限给数学;同样,圆满的阅读该留几页给几何。我们多数都学分析(高等数学所在的领域),几何似乎没有超出欧几里得。这就缺了一半;即使学过的那一半,欠缺也多。我真正喜欢微分几何,是从广义相对论开始的。即使某一天相对论被新理论“融化”了,它的几何形式和精神大概还会留下来。
以前在海淀书城狂卖Springer的GTM(研究生数学课本)的“影印本”,不过那些书都有些老了。后来几乎就没有数学书可买。这几年好了,科学出版社影印Springer的“新数学”(MAA还真有这么一个系列,主要是为中学同学写的),现在到了67卷。我的六卷几何是55到60:
I 微分几何概念 II 常曲率空间 III 曲面理论
IV 非正规黎曼几何 V 极小曲面 VI 黎曼几何
这些书对我的意义,大概与文学艺术的读物一样,都是看热闹——自己做不了运动员,就当译名好观众吧。至少,它们是很好的左右脑的“乾坤挪移”功夫体操,不让大脑堕落成思想的“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