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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寺里的荷花渐趋凋落,又生出千万朵小葵花来。荷花是佛国佳客,葵花是什么角色,我还没听说过。当我走近一朵小花,看见那熟悉而陌生的几何时,突然感觉这些小生灵,仅凭天生的“直觉”就圆圆超乎了我们“思维的”想象。如果说荷花的不染是对红尘的远离,那么葵花的几何却是对自然的趋近。这两点,正是佛家追求的;而两样花的不追而自在,才是佛家向往的境界吧。
不知从哪儿跑过来一只小白兔,不怕人,只管吃花(或未形的瓜子?)饮露。兔与佛可是有缘的。月中有兔,是它的魂魄的寄托(一个有趣的故事见《大唐西域记卷七》,也见其他本生故事,如《譬喻经》、《六度集经》或《法苑珠林》),而禅家见了,更有浮沉之感。唐代禅师神山僧密与曹洞宗师祖洞山良价看见一只白兔从面前经过,密师说“如白衣拜相”,而洞山说“积代簪缨,暂时落薄。”(《从容录》卷四)。
在说敦煌壁画的“三兔圈儿”(http://blog.sciencenet.cn/blog-279992-1028282.html)时,我介绍过佛家以“兔耳”意味着“无”(“一切法不生不灭,空无所有,譬如兔角龟毛常无”),这给这只小白兔又添了一层意思,可它究竟从哪儿来呢?想起文殊院里也常见一只小猫,出没神秘,如精灵焉。真是玄奘所说的,“异类同欢,既安且乐”。
不过,这会儿小兔子感兴趣的也许还是葵饼的几何(半生不熟的瓜子大概不如胡萝卜好吃吧)——大数学家伯努利(Jacob Bernoulli)最偏爱的spira mirabilis(“魔幻的螺旋”):“对数螺线”。曲线的方程很简单,兔儿蜂儿凭直觉就懂了(人得靠“思维”),而且是自相似的——也许因为自相似,所以它能模拟自然的生长,不仅是形态(如鹦鹉螺的贝壳儿,蜘蛛的网络,涡旋星系的旋臂),还有行为方式(如菊花的种子排列,老鹰的捕猎路线,昆虫的趋光路线,热带的气旋)。老伯还想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一条对数螺线,并配以格言:Eadem mutata resurgo.(Althoughchanged, I shall arise the same.)“虽万变而如故。”老伯喜欢的螺线性质和格言,当然也可以自然地牵强到佛家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废话不说了,还是跟兔儿一起看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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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9 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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