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样消失了的

---蓝莲花瓣---

  非常喜欢这个题目，喜欢它是因为，就是表达了一种无奈和沮丧，它仍然有着些许诗意。

       我其实说不清楚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它们梦一样地消失了，消失在时间的河流里，远离了我的触觉或者感觉系统。然而，它们却在我的心里，在我的情感系统里如此深刻地存在和纠结着。想找也找不回的那种明确，使我产生了一种恐惧和担心。莫非苍老的另一个影子正在人群中蔓延？

       曾经我总是很馋，恨不得把所有看起来具有食物的形状的东西都尝个遍。现在我还是很馋，却没有品尝什么的欲望，已经吃过的没有新鲜，没有吃过的也不好奇。曾经我非常疯狂地想要购物打扮自己，想象着某一件彩衣穿在身上，富有一些情调和诗意，可是那时候囊中羞涩，总是在商场或橱窗里艳慕地欣赏着，留恋往返。可是，如今貌似买得起自己的钟情，却在物件纷饶色彩琳琅的任何购物大楼里，找不到心动的感觉，没有那种非常想要拥有它的比较强烈的欲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好奇和我的热情，它们梦一样地消失了？某些伟人说，食色，性也。我恐惧这两种本性就真的要梦一样消失了？

       我有一个祁连玉的黑手镯，它廉价是因为它真的不是很有价格，而它高贵是因为它是我的一种自我期许和调整，我愿以这种最具烟火气味的方法正常而快乐地生活着。我有一条红色线绳的手链，那是我儿子在火车站被聋哑组织要求捐款之后他们回赠的，我于是把它戴在手上。捐款是一种善意，红色是一种美好而有力量的颜色啊。然而，它们都梦一样地消失了，消失在我又忙又乱的日常生活中。更为可怕的是，它们的消失虽然距离不远，我却无法想起一些细节，也因为这个原因，这种梦一样地消失，对我的找寻没有回应。也许我只能等待，等待某一天它们出现。我知道在我自己的家里，那么它们一定会再次回来。

       然而，那些梦一样消失了的真的都能够再次回来吗？

      昨天和朋友回忆一些久远的事情。那些记忆存在的片段给出的人们，曾经并肩行走。曾经鸿雁传书，曾经彼此珍惜。然而，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场景中，他们都像梦一样离开了我的生活呢？也不过十几年的光阴，记忆都不是很清晰了，可见时光是多么地神奇。当然，我知道，我如此明智，当然知道，这是正常中的正常，普通中的普通。我们，人们，彼此而且相互地如梦一样从对方的生活中抽离乃至消失......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们或者连热情也要梦一样消失了。史铁生说，个人就像是一个单独的音符，存在社会这个宏大的音乐中，难免孤独和恐惧，想要知道和找到另一个音符。人们会不会希望自己是一个活跃而有行动力的音符呢？我真的没有搞明白。但是以我有行动力的体验来看，音符们通常更多想到的是自己内心欲望之外的东西。记得去年我去玉器店闲逛，看上了一对碧玉的耳环，正在那里比较把玩，心里已经打算要买了。售货的女士看见了我的祁连玉手镯，非常精明地判断了它的价格，而且说自己以前开过玉器店，是懂行的人。她使我从玉的高贵中跌回现实---在大地上行走的很多很多人都和她一样，在陌陌人生中学会了判断价格，或者现实的价值，却完全忘记了高贵。他们把惧怕被坑被骗的恐惧和防御当成了完全的人生，以此来成全自己的聪明或者明智。我不打算和她较劲，那个耳环当时不是我的，它没有机会让我赋予它一种高贵，就让它呆在那个橱柜里吧，至于后来它的命运是被用来高贵或者被用来炫耀，抑或只是淡淡的喜欢，那都与我无关了。我关心的是，那些曾经的天真无邪和干净的喜爱，它们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基于什么样的情景，它们就梦一样地消失了？它们消失了，还能找回来吗？我，或者，我们，或者全部的人们？

       可是，很疲惫。为了貌似聪明，人们对待自己就像对待商品，只是希望着最低的价格获得最实惠的收益，却总是忘了，在漫长的相处中还有自己付出的情感。如果生死只是一个过程，在生死之间纠结的那些情感才是唯一的高贵，唯一的人生。

       熵原理说，如果邪恶蔓延到你的心里，想把它清理干净是基本没有可能的。这就像是被散布的流言，它不但没有让当事人和人群回复纯净一片的可能，而且要不断威胁着人群里那个简单的音符，还是尽可能给自己制造一幅铠甲吧，免得躺枪。就这样，当你面对一群铠甲部队，你真是没有办法不去意识到，有很多东西，它们真的梦一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