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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与“1-100”辨析(合集 有改动) 精选

已有 8940 次阅读 2022-9-19 09:20 |个人分类:产业|系统分类:论文交流

吕乃基

 要:就产业链而言,0-1,是由科学到技术,知到行,公有到产权,普适到地方(嵌入)的第一步,在一定程度上兼具“到”之两侧的特征。作为“到”的第一步,0-1具有隐蔽性和不确定性0-1与1-100的关系不对称。0-1是1-100的源泉,1-100反哺0-1,酝酿新的0-1。由0-1到1-100,知识由超常到常规,隐性到编码,普适到地方不确定到嵌入场景而确定。需要在总体上把握好0-1和1-100在空间上的关系和时间上的节奏。

在一般意义上,0-1和1-100合起来可以理解为人工自然由孕育到长大成为完整生命,并融入产业整体和社会的过程。人工自然及其生态的生成与发展,一部分来自人类由科学技术对自然界(包括人体和大脑)的认识和实践;另一部分则来自人类对人工自然及其生态的认识和实践。人类是按照人作为“类”的利益,共同施肥浇灌,引导人工自然及其生态的生长;还是为了各个群体的利益相互争斗,破坏、扭曲、分裂人工自然及其生态,将其引向歧途,甚至彼此对立;将深刻影响人类的未来命运。

关键词:0-1;1-100;产业链;创新;

本文曾在“东大科技哲学研讨”群里讨论。向参与讨论的各位,特别是杨祥、严鲁瑾和陆跃等三位(曾在西门子、朗讯等公司任职)致谢!全文刊于《系统科学学报》2022年第三期,此处有改动。

 

一段时期以来,产业界、有关部门,以及全球化和产业哲学等研究领域流行一种说法:0-1和1-100。从目前的使用情况来看,其含义大体有以下两个意思:

其一,就某一产业而言,产业链可以区分为0-1和1-100,两部分之间既相互联系,又有相对清晰的分界线。虽然“大历史观”视野下,0-1和1-100存在螺旋式的发展关系,本文就一个周期来说,0-1在先,1-100在后。其二,集中关注芯片等。本文由产业链视角审视0-1与1-100的关系,以为学术研究,以及为有关部门和业界的决策和运行,明确学理上的基础。本文不展开对科技创新的研究。

一、何谓0-1

从产业链视角来看,0-1位于供给侧,是供给侧的最前端;1-100既覆盖供给侧的其余部分,同时也涵盖全部需求侧。在1-100,越往后,越处于需求侧

1.一二三产中的0-1和1-100

一产(农林渔牧)在其供需两侧主要都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产业链大多短促、直接,时空接近,强调第一时间和零距离,要求鲜活,一般情况下不存在具有科技含量的0-1及其对1-100的支配,反倒常有上游环节被竞争者替代,或1-100对0-1的要挟。

如果对初级产品进行深加工,并在某(些)环节拥有开采和转换等独一无二的技术和知识产权,则另当别论,如石油煤炭、铁矿、盐矿、有色金属等矿业中的开采和提炼转化技术。直接来自自然界的产品如稀缺的某某矿,以及在提炼加工过程中的知识产权,二者相比,0-1的桂冠会随科技发展而由直接来自自然界的产品转移到提炼加工过程中的知识产权。

二产中,新生的产业动荡不定,相对成熟的产业链,过程分离,时空分离,形成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产业链,上下游环节之间主要通过投入产出比和功能价格比两个“比”的博弈建立联系,例如家电、汽车等,行业内充满竞争,在整体上不存在产业链上游环节对下游环节的支配和控制。不过,科技发展会改变上下游的博弈关系。例如服装业面料的知识含量和性能变化,如保暖、轻薄、除湿等,增加了产业链上游在博弈中的权重。

三产的情况又不同于一二产。服务业的供给在相当程度上与需求重合,二者发生在同一时间地点,生产方和消费者面对面直接交往。0-1唯有拥抱服务对象以向1-100延展,方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服务业包括消费服务业、商务服务业、生产服务业,以及精神服务业等。

以生产性服务为例,生产性服务面向生产(主要是制造)而非最终消费者。制造业既是服务业的客户,也是服务业得以存在的基础,包括0-1在空间上横向拓展到其他行业和纵向延伸,时间上更新换代和前后兼容。即使供方做出原始创新,拥有0-1级别的知识产权,依然有待与需方的语境和场景相结合。在这里,0-1所提出的普适性知识和1-100越来越嵌入场景的地方性知识,彼此间难以衡量孰重孰轻,毋宁说,双方互相渗透相互融合并赋能。其他服务业也有类似情况。在此意义上,服务业实难区分0-1和1-100。

由对一二三产中的0-1和1-100关系的分析可知,首先,这样的关系主要存在于二产,也就是制造业;其次,并非位于产业链靠前的环节,就必然拥有对其后环节生杀予夺的支配权。这种支配权需视供给是否唯一而不可替代,以及需方对此是否不可或缺而定。在当下世界,这种支配权的核心就是同时含有原始创新和自主创新的知识产权。

0-1,位于供给侧第一个环节,1-100覆盖供给侧的其余环节和需求侧。反过来,位于产业链上的前端或第一个环节未必就是0-1,未必能如此影响之后的1-100。之所以是0-1,关键之一在于创新,特别是知识创新。

熊彼得的“技术创新”指在生产体系中引入“新的组合”。这种新的组合包括:①引进新的产品;②引用新技术;③开辟新市场;④控制原材料新供应来源;⑤实现新工业组织。前两项相应于0-1,后三项主要在1-100。

2.原始创新和自主创新

当下业界和学界述及的0-1有两个含义,其一指原始创新。原始创新有广义和狭义两种情况。广义,意为前所未有的重大科学发现、技术发明,以及原理性主导技术等。狭义,指开发一种全新技术并实现商业化。与跟随创新和集成创新相比较,原始创新突出其“原始”,因而位于创新价值链的源头,体现在提出新的概念、原理或方法,由此产生新的知识链和新的学科,新的知识物化后可能产生新的产品,乃至新的产业,进而引起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的变化。

现在来看,显然互联网是一个巨大的“1”,移动互联网、产业互联网在其后开启了较小的1,区块链是另一个1。量子计算机无疑是原始创新。由此也可以发现,一项创新,是否称得上是原始创新,当时往往难以判断,可能要在数年,甚至更长时间后来看。这就是0-1的隐蔽性。美国颠覆性技术识别与研究已形成常态化机制。如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未来颠覆性技术预测委员会(NRC-CFFDT)、美国国防情报局技术预测和审查委员会(CDIATFR)等。颠覆性技术有别于0-1,但也有共同之处。

0-1的另一个含义是自主创新。原始创新聚焦创新的内容,自主创新重在创新的主体。自主创新是不同于技术引进、模仿的创造活动,指通过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独特的核心技术,以及在此基础上实现新产品的价值的过程。关键在于掌握核心技术的所有权。自主创新的成果,一般体现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产品、品牌等。

原始创新和自主创新都或多或少包括纯粹的科学发现,但作为0-1,必须突破单纯的科学发现。

科学发现是在认识上的突破,发现原本存在于客观世界的现象和规律,虽然对此是否属于“创新”存在争议。相对于技术知识来说,科学知识有两大根本特点,公有性和普适性。公有性指,科学发现如牛顿定律和相对论等是人类知识的重大成果,然而牛顿与爱因斯坦对此并没有知识产权,只是受到万人尊敬且青史留名。既然没有知识产权,也就不存在对之后的1-100申诉的权利和施加的权力,在1-100的每一步,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知识产权,0-1,则是这一连串知识产权,从根本上说,也就是新知识链的第一个环节。

任正非形象的表示,科学发现“不可能发到冰箱里面谁都看不见”。只要一放出来,互联网上谁都能看见,看见的人就会跟着美国、欧洲的理论走,也可能跟着俄罗斯数学家的步伐走。土耳其科学家的论文是科学发现,10年后,华为由此迈出5G的第一步

科学知识的另一个特点是普适性。只要为实现特定目标和用途迈出一步,也就是科学知识开始嵌入于特定场景之中而一步步成为地方性知识,与此同时,也就是开创了新的需求,前所未有的市场,以及新的产业链。紧随其后,由1-100的每一步,都服务于越来越明确和限定的客户的需求,以及嵌入于形形色色的语境和场景之中。作为新产业链的第一步,0-1,既继承科学知识的渗透性,在1-100延伸和拓展的过程中,0-1均渗透于其中;又携有技术知识的产权而对于之后的知识链拥有权力和权利包括知识产权和知识的物化,前者可以诉诸法律,后者可以断供。美国的公司往往纵向发展,因为掌握0-1,可以把普适性知识在延伸中充分地方化,将单一业务做深做透,一出生就是全球化公司,可以做全球化的布局。新的情况是大数据。知其然(而非知其所以然)之后的技术,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没有科学为先导的技术。

简而言之,0-1,是由科学到技术,知到行,公有到产权,普适到地方(嵌入)的第一步。0-1在一定程度上兼具“到”之两侧的特征。大学的研究本能,与商业上升之后的社会价值有机结合,既不急功近利,又不海市蜃楼

近几十年来,中国一路赶超,成果斐然,令世人瞩目;然而也留下了诸多后遗症,其中最重要的是,在相当程度上未能原始创新和自主创新。不是没有创新,而是主要限于移植过程中的局部创新。

二(上)、1-100之一:1-100对0-1的反哺

20世纪70年代后,日本企业逐渐抢占了全球的家电与汽车市场。原因在于,一方面是美国纯基础研究成果无法迅速转化成技术创新产品,从而失去竞争优势。另一方面,日本的基础研究虽然薄弱,但研发效率高,擅长将基础研究成果转化为先进技术并开发出优质产品。这导致美国20世纪90年代初的“基础研究大屠杀”现象,开始注重“应用驱动”

    另一种情况是企业想确保创新效率,把已有的生产环节、生产流程外包出去,自己只负责创新。否则,整条生产线都是自己的成本,一旦创意改变,整条生产线都得调整,转型的成本高。把转型风险甩出去

对于完整的产业链来说,0-1固然重要,1-100同样赋予重任。1-100,就产业本身而言,0-1的引申拓展,由点和线扩展到面和体,以及与其他相关技术和产业融合;在更大的层面上,1-100组织各种人力物力财力等资源进行生产,提供商品和服务,以维系社会的存在和运行。

由商业化实现利润,以扩大再生产或进行新的开发和投资。这一点为业界乃至社会所熟知。

当年英法两国共同研发的超音速客机,协和式客机的产量必须达到100架才能抵消研发阶段的巨量投入,实现盈亏平衡,但当时英航和法航即使在两国政府强压下也只订购了十几架,导致该飞机成本居高不下,最后不得不黯然下马。当然还有其他原因。等离子显示技术同样败在1-100的环节,因为松下没有在产业链的培育上分享技术成果,最终被市场边缘化直至淘汰。微笑曲线高位的价值建立在低位的基础上,没有低位,也就没有微笑曲线,当然也就没有高位。

正是充分看到1-100的重要性,抖音创始人张一鸣表示,中国的互联网人口,只占全球互联网人口的五分之一,如果不在全球配置资源,追求规模化效应的产品,五分之一无法跟五分之四竞争,所以出海是必然的。而中国互联网的不安全感,则是部分来源于国际化的不成功。

对于同一产业链而言,1-100的前后段所需要的能力不同。“硬科技”概念提出者米磊认为前段是纯技术反馈,基本以研发人员为主,甚至可能达到70-80%,后研发人员的比例下降,增加服务于客户的销售人员。与此同时,0-1也就获得更大产出,并且最终融入社会。

这就是三位一体服务用户、展开和提升产业以及社会运行。一个新的技术一旦成熟,便会习以为常而“消失”在人们日常生活中以下围绕“应用场景”展开讨论。

1.应用场景、采用回报和消费创新

完善0-1,充分挖掘其内涵,使之应用于各种场景,新的需求逐步清晰以满足更多人的不同需要,新的市场逐步形成,与0-1形成正反馈,0-1长大成人,其地位得到巩固,乃至与已有的技术树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1-100的一个重要概念是应用场景其作用是创造一种场合、环境、多种要素在特定时空中的配合,以实现供给与需求之间的对接0-1的特点是抽象、一般只是供给侧的一“端”之言,后续环节不知道这个功能的价值,究竟能给真实的生活带来何种变化。以应用场景的方式描述需求,由抽象、一般走向具体、地方加入了需求侧话语权,更容易了解到这个功能的价值,更能够及时表达意见,否决不靠谱的功能,并对有价值的功能产生更强烈的共鸣。

例如,爱迪生根本不知道留声机能用来干什么。留声机后来慢慢应用于两个场景:一是录下临终遗言,二是录下教堂里的讲话,包括唱歌,后来留声机主要用于后者。很多时候就是通过使用,在不断尝试中发现新的用途,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做好规划和设计,穷尽一切。指引和控制技术发展的方向,是通过不同人为不同目的在不同场景的使用,测试和优化。微信、淘宝店、支付宝等被称为“新n大发明”,其实在产业链上的0-1已经存在多年,25岁的VR,至今还在0-1阶段,只是因为没有满足成为产品的要求。

布瑞恩·阿图(W. Brian Arthu)发现,现代、复杂的技术往往表现出越来越多的采用回报,采用越多,获得的经验越多,改进的就越多。最新的发展是大数据。经由1-100的延伸与拓展,由途经的产业链直至最终用户形形色色的消费,获得海量的数据,作为0-1进一步完善的依据,甚至通往新的0-1。

马斯克在创立PayPal的过程中,原先打算提供整合性的金融服务,系统很大、很复杂,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后来介绍到,系统里面有个电子邮件付款的小功能,所有人都变得好有兴趣。于是把重点放在电子邮件付款,PayPal果然一炮而红。PayPal的通盘设想是0-1,而电子邮件付款,就由1走向100,即使只是其中的一小步。这一小步后来经由阿里巴巴等的耕耘成长为参天大树。马斯克回顾道,搜集回馈很重要,要用它来修正你先前的假设。

消费创新对技术创新的反馈影响,进而对技术整体发展的价值不可或缺。市场要足够大,宽松和灵活,才能激发和进行各种各样的试验。缺少消费创新的技术创新是不完整的。由于消费者及其意向性,以及消费时形形色色无穷无尽的语境,因而商品在实际上所显示出来的功能未必等同于预先设定的功能,于是就有需求侧对供给侧的反馈。1-100是不同环节和层次的“场景”。

过去单纯追求性价比,现在是强调内容和服务,消费者对内容和服务的诉求在决策选择中的比重越来越高。例如想象力、智能、好玩等,成为消费场景下的重要维度。消费者有了更多的表达权、话语权、选择权、参与权,也可以概括为消费者主权崛起,消费行为变得越来越个性化、实时化、场景化、内容化、互动化。张小龙表示,产品的目标从来不是扩大用户数:“人口总是有限的,服务才是层出不穷的。”100,不在数量多,在场景的多样化、多层次和变迁。

一百年前福特有言,“不管消费者需要什么,我只有黑色。”到了2019年,欧莱雅(中国)总裁说过一句话,“22年前我们进入中国时,美妆行业是千人一面,而今天是一人千面。”中科院院士王贻芳在谈到同步辐射光源时表示,高端装置会激发出高端用户,用户会思考如何使用这一前所未有的高端装置做工作。用户远比我们想象的需求多,他们想出我们很多想象不到的用途,产出一大批先进研究成果。大科学装置跟用户相互激发、共同发展。

0-1,只有通过1-100才能匹配到相应的需求上,并正常实现空间转移,送达消费者手中,从而在完整的产业链上充分实现自身的价值;同时,1-100的所有参与机构,也都在产业链中贡献自己的能力并收获价值,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正是看到1-100的重要性,美国等西方国家对华为的5G关上大门,以扼杀襁褓中的0-1。5G在国内的推广应用欠佳,导致1-100树冠长势不良。TikTok承诺公开内部运作,以化解欧洲对其用户隐私安全的顾虑,使1-100得以顺利推进,从而回过头来壮大巩固0-1。

0-1和1-100的过程中往往会经历拐点。0-1固然不易,1-100,特别是前面的几步,同样要在不同程度上跨越技术成熟度曲线的死亡谷。1995年NASA发布的《技术成熟度白皮书》认为,从科学原理到形成产业分为9个等级:1-3级属于科研范畴,4-6级属于转化范畴,7-9级属于产业范畴

一般来说,每一个“0-1”都有与自己配套和相应的“1-100”,不同的“1-100”也会相互交融,越靠近“100”也就是最终用户,彼此间的融合度越高最终用户需要的是多种功能之间的融合。中国拥有相对完善的全产业链,易于承接新的“0-1”所需之“1-100”,也就是为新的“0-1”从幼苗到大树提供土壤。反过来说,“卡脖子”现象也会倒逼国内中小企业补位、替位,使已有的全产业链新陈代谢和更为完善。

在某种意义上,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火药提供了一个反例。火药,显然属于0-1,尔后在中国和欧亚大陆各地形形色色的1-100,在相当程度上影响和改变了0-1的进程。

2.工业服务业的启示

这部分内容并不是如制造业那样0-1和1-100的关系,是工业服务业的一个典型,对于理解制造业那样0-1和1-100的关系也具有启发意义。在AI领域,基础算法和理论研究方面美国暂时领先;而在场景应用和数据训练方面,中国则更具优势。对“人机共生”体验最多,感受最强烈。中国有海量的数据和丰富的场景。

人类现阶段暂时还止步于应用人工智能(Applied AI),没能创造出可以解决不同类型问题的通用人工智能(General AI)这意味着,每一个垂直领域的人工智能,都需要根据应用场景,来构建独立的算法模型,并依托实际的业务数据来不断训练完善。能否创造更多的场景,是否拥有更多的数据,这些条件都将反向制约人工智能的发展进度“AI产业持续亏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当前缺少一个杀手锏应用。”一位国内AI龙头的内部人士表示。

李开复认为,美国和中国将如何共同引领全球AI革命——美国主导AI领域的学术研究,而中国则会凭借庞大的人口基数及海量数据,探索出更多的AI落地场景。

韩国中国台湾地区都有非常强大半导体产业,三星、联发科、台积电等,但是韩国和台湾地区的算力水平并不突出。算力的生命在于应用,如果一个国家没有足够多的企业能够用好算力,搞好创新,提升效率,反过来也会制约算力产业的发展。

美国最大云计算服务商亚马逊和中国最大云计算服务商阿里云都是电商企业,催生他们的则是两个著名购物节“黑色星期五”和“双11”,它们都会产生天文数字级别的超高瞬时流量。

阿里巴巴发现当时以IBM小型机等为核心的“IOE”架构无法满足自身的需求。当时阿里内部分为两派,以阿里云创始人王坚院士为首的一派认为,必须自力更生,独立发展下一代“云计算”技术。另一派认为,独立研发成本巨大,全球都没有先例,阿里巴巴很难成功。最终,研发自己的云计算系统,“如果有一天势必会跟谷歌、甲骨文直接竞争,那手里不能是拿来主义的棒子,必须是自己做出来的火箭”。

网民数量暴涨,交易规模暴涨,应用种类暴涨,正是如此爆发的需求推动了中国算力水平的崛起。

这里还需要对应用场景进行细分。中国的绝大部分应用场景在中国,相对单一,创新的幅度和频率较小,维权意识弱而违规现象多;美国的应用场景在美国等发达国家。亚马逊和微软建设超大规模的数据中心,其中大部分用来服务美国外的客户。亚马逊全球市占率已经达到了38%左右(超过阿里、华为、腾讯总和的两倍多)。应用场景的特点是多样化、创新的幅度和频率大,维权意识强而违规现象少。

由此可以推知的另一点是,中国“双循环”的两个循环有较大差异,而美国的双循环差异较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不一样的应用场景,不一样的1-100,将以不一样的方式反作用于0-1。

把应用场景和AI结合起来,元宇宙在召唤。

二(下)、1-100之二:酝酿新的0-1

大致可以分几种情况。

1.1-100的逆向攀升和整体提升

1)产业链沿1-100逆向攀升,锂电池行业提供了案例

上世纪末,中国的企业停留在中端的镍氢电池,一来在锂电池领域实力限制,二来在镍氢电池市场还有利可图,所以没有中国企业愿意改弦更张,进入要求更高的锂电池赛道。2000年后,镍氢电池逐渐被性能更好的锂电池替代。锂电池分消费类和动力类,前者的下游是手机和笔记本等,后者的市场主要是电动汽车。加入WTO后,中国携原材料和劳动力的优势,逐渐成为全球消费电子制造中心。手机、笔记本等消费电子产品配备的锂电池,需要配套的供应链本土化。日企退守高端消费类和动力类锂电池。

在产业链的消长中,还有产业政策的影响。2010年,日本通产省试图在燃料电池汽车和纯电动汽车上两面押宝,但单家企业实力有限,不可能脚踏两只船。ATL(日本TDK集团下属的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本是苹果手机在全球最大的电池供应商,其单体电芯稳定,有实力做动力电池。然而其母公司TDK不愿意投资动力电池,拒绝了宝马的合作意愿。ATL的华人管理层多人另有想法,从ATL辞职,在2011年成立宁德时代新能源公司,迈向技术难度更大而日企本来具有优势的动力类锂电池。

中国的电动汽车布局始于2001,燃料电池汽车、混合动力汽车和纯电动汽车同时下注,在权衡利弊后,2006年确定优先发展电动汽车。中国成为最大的电动汽车市场后,自然而然成为全球最大的动力电池制造基地,最终养育出宁德时代、比亚迪等动力电池行业领头羊。类似的情况还有智能车。引进特斯拉不仅关系到电动车,600多种与智能车相关的零部件加工厂也相应建立,构建起完整的智能车产业链条。

需要看到,追赶战略的前提是,在0-1处已经有明确的追赶目标,试图取而代之,不是自己去开创产业链的0-1。先不提0-1,即使1-100,也是从后端嵌入,这是后发国家进入全球价值链的主要方式,然后逐步进入高价值环节。

还需要正确把握三大要素:市场、政策和低成本。中国的市场优势似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帮助企业参与国际分工并享受其利益,另一方面又使得企业缺乏技术创新和沿全球产业链攀升的动力。于是,产业链上游的任何变化,都有可能给处于产业链低端的中国企业带来挑战,甚至影响它们的生存。政策也会有负面影响,如判断错误和权力寻租。低成本陷阱也一再被提及。

再者,日本只是在动力电池的市场份额上落后,研发积累仍具备相当实力。下一轮竞争的焦点是全固态锂电池,在全固态锂电池专利榜上,前5位全为日企。宁德时代和比亚迪等,向产业链的0-1奋身一跃仍具风险。此外,燃料电池未必就是断头路,考虑到生态环保,未来的发展仍有空间。

2)1-100作为整体的提升

其一,形成网络“1-100”的途中。大企业注重面向最终市场的最终产品的整体功能,难以顾及过程中和局部环节的耦合细节。“专精特新”型中小企业是指具有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新颖化等特点的企业。它们多专注于产业链上某个环节,主营业务集中,同时具有较强的创新能力,拥有核心技术,相当的竞争优势。进入门槛高,大企业少不了。是产业链网上收敛与发散的节点

网络化可以提升1-100的效率和弹性,以承接大规模外包。弹性,意味着不能太专业化,否则会丧失弹性。不专业化,又没有效率。网络化。

网络的规模越大,意味着里面单个小企业分工越细、越专门化、效率越高。同时网络规模越大,意味着网络当中可以互为配套关系的企业、互为配套组合的可能性也越多,整个网络弹性越好。

一旦网络规模突破了某个临界值,会带来实质性的变化。劳动、土地价格占比在综合成本当中大幅下降,而供应链网络整体的运转效率和应变能力大幅上升,广义交易成本下降。  

1-100迭代和深化的同时呈显扇形非线性发展,在跨界中产生新的应用场景。越多人用,使用场景和方式就越多样,就有更多的发明创造。会有更多发现,并从中获得灵感,开发出新的功能,推动产品不断迭代。设计能力逐渐向100”转移。1-100的前端,设计与应用分离,前者对于后者没有“感同身受”。-100的后端则贴近“应用场景”,基层员工在第一时间和零距离接触直接消费者。售后服务与创新仅一步之遥“世界制造车间”向“世界实验室”升级

其二,1-100的每一步都有微笑曲线。微笑曲线的提升,包括向微笑曲线两端提升和底部制造部分的提升,也就是1-100整体的提升。

其三是前面所涉及的工业服务业赋能1-100。后两点已有大量研究,此处点到为止。

1-100的途中,由简到繁是创新,删繁就简也是,甚至是更大的创新。由燃油车到电动车,马斯克大刀阔斧删除零部件;既关系到横向的简洁,也涉及在纵向缩短产业链。

2.突破原有“1”的局限

先要明确一点,有些已有的“1”实际上已经成为全人类生存和前行的基石,难以或不可能撼动

微软操作系统先入为主,客观上已形成完整生态。微软如同施展吸星大法,其他的应用软件等均与之兼容,否则就没有生路,进而影响硬件标准的制定。使用者也已经习惯,沉淀了学习成本。微软成为事实上的个人电脑的系统标准的制定者,操作习惯的引导者,这样的操作习惯实际上已经成为人的知行系统的一部分。这就从客观和主观两方面巩固了“1”的地位。此处再次可见1-100对0-1的作用。在正常情况下,如果Windows更新换代,那么所有的兼容者和使用者就得跟着一起迈出一步,否则就将淘汰出局。一招领先招招领先。当微软与Intel形成联盟Wintel,0-1就进一步牢不可破。当然,微软自身也不轻举妄动,以免自毁长城。

生命起源于几十亿年前,为什么现在地球上没有新的生命起源?答案是,所有这样的“蛛丝马迹”都将被已有的生命消化掉。PC上的Windows是“已有的生命”,服务器上的Linux,智能手机的Android和iOS也是这样。面对“已有的生命”,已经存在的“1”,后来的“1”难以竞争难以生根发芽。

此外,技术优势往往会自我强化,出现技术创新的马太效应。一招领先招招领先,从而巩固0-1的地位。

有些“1”,即使成长为参天大树,也未能在空间上一手遮天,在时间上挡住所有来者。2007年,第一代iPhone发布,开启从PC时代向智能手机时代,互联网时代向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大幕。没有旧时代的巨头阻挡和设置的门槛苹果制定了智能手机图像界面的标准以及操作标准。原有PC时代的软件巨头和互联网巨头不得不努力向新的平台迁移。iPhone发布不久,谷歌灵敏的嗅到机遇,收购了Android系统。和当年微软的PC操作系统的思路一样,操作系统开放给手机厂家使用,占据大部分智能手机系统的份额,奠定了谷歌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基业。在这种情况下,原有的树还在,新的发展可以说在原有的树干上长出了粗壮的分支。

有些原有的“1”会走到头。未来摩尔定律逼近物理极限,对于潜在的“1”就是重要的机会窗口。2021年2月25日,清华大学宣布,其工物系在新型加速器光源“稳态微聚束”研究过程中,发现一种新型粒子加速器光源,有可能化解EUV光刻机之“1”对“1-100”的垄断

3.未开垦的处女地,没有先行者路径锁定

第一次浪潮的核心,在第二次浪潮落后的农业,在当下就是“未开垦的处女地”。农业数字化需要更多传感器埋在地里。农业是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并举,农业类创业公司有创造高价值的机会。企业数字化的基础建设也刚兴起,包括基础云原生的服务和设施、低代码无代码、开源开发等,特别在中国的环境下,有大量的需求和机会低碳和新能源领域同样蕴含着0-1的萌芽。

实际上,0-1的根须深扎在过往的岁月中。英国和美国学者研究过去200年美国专利与商标局的记录,发现19世纪近半发明专利,来自于对单一新技术的利用,现在这一比例只有12%。随着新技术出现的越来越少,现在大部分的发明专利都源于对不同现有技术的组合利用。这可以说是深耕已开垦之地,发现前所未感知的潜在的生长点。

与之相关的还有多学科多门类科学技术彼此间,乃至与人工智能的相互合作。AlphaFold团队解锁 98.5% 人类蛋白质组,论文作者有34位,其中19位并列第一作者,包括机器学习、语音和计算机视觉、自然语言处理、分子动力学、生命科学、高能物理、量子化学等领域的知名学者。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相结合,开启“数据密集型科学发现”,不求知其所以然,是科研新范式的雏形

科学包括应用科学和商业化相结合,通过大量以应用场景为核心的商业化行为获得涉及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大数据,这是来自“100”的创新机会。

需要指出,如果已开垦之地还有轻松赚钱的机会,大多数人不会舍易求难,舍确定而冒风险。马斯克开拓出火箭回收的0-1,未来得及延伸扩展1-100,随即由一个0-1跨越到另一个0-1,脑机链接、星链……,每个0-1的上面都可以长出参天大树,令人印象深刻。在一个个0-1之前,则是马斯克的“第一性原理”。

从更高的层面看,这就是创新成为一种习惯、需要和文化,在宽松的环境中享受充分自由2008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菲尔普斯认为,“将工作从程式化、无聊,变为一种变化、刺激、挑战、解决问题、探索甚至是发现”。并不是说1-100就没有创新,相反,在完善0-1并逐步推向市场的初期,照样步步惊心,充满不确定性;不过,当走到1-100的后期,大部分工作就是旨在维持生计的重复劳动,只是把价值的精神形态转化为物质形态,是“人类无差别的劳动”(马克思)。

与此同时,也要防止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过度创新。这会浪费资源,令社会无所适从,同样会陷入停滞。

一旦后进国家一路追赶到1-100的前沿,乃至需要自己开创0-1之时,会出现新的情况那就是对突破点的选择。锂电池与燃料电池是“选择陷阱”,毕竟还可以从二或多选一;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张双南认为,当我国和发达国家的差距缩短到一定程度,甚至在某些技术领域走到前面,就容易迷失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台积电的法务部长方淑华评价当年“梁孟松事件”——“就算他不主动泄密,在三星选择技术方向的时候,只要他提醒一下,说一句‘这个方向你们不要搞了’,三星就能少花很多物力和时间。”

中国科学院院士、歼-20总设计师杨伟说:“原来有明确的追赶目标。现在,在没有明确跟踪目标的情况下,创新的难度同以前相比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一旦判断选择错误,可能面临巨大的发展机会成本——错过窗口期,长周期的风险更大(还有应对考核、任命的短周期),以及资产沉没成本

此处涉及三方面问题:其一,如何在“0”处寻找方向。譬如找到5G之初“0”,如何在浩淼的文献——即使没有放到“冰箱里”(任正非)——中发现土耳其科学家的论文,怎么想到论文与5G的关系。其二,制度和环境氛围支持自主探索,需要有孕育0-1的土壤。其三,科研人员自身自主探索的意向。

这三个问题,正对应于梁漱溟所提出的人的“三大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际关系,以及人己关系。有关问题已有大量研究,此处不再赘述。

0-1,难就难在既要坚守“0”的心无旁骛,拒绝任何实用主义,同时又要想到通往1的可能性,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三、反思

1.不对称的“与”

区分两种情况。在由0-1引领的新产业链尚未构建之时,0-1对1-100的影响是有和无1-100对0-1的影响是萌芽能否长成大树,或者大树上是否能长出茁壮的分支。“巴统”和“瓦森纳安排”即为典型。在这种情况下,0-1和潜在1-100各自都保留选择权,双方之间的断舍离尚无切肤之痛。

0-1之后的新产业链已经构建起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科技战就是如此0-1对1-100的影响几乎生死攸关,关系到在新产业链基础上构建起来的社会及其运行由此可以想起科林格里奇困境当然反过来,0-1也将会因失去或许是重要的分支而大伤元气。双方之得失大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0-1在经济和社会的明面上损失较小,但信用受损。科技战之惨烈,各国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也记在心里。

在操作层面同样不对称。对于1-100来说,0-1往往是一家公司,一个声音容易作出决策1-100往往有多家公司,七嘴八舌,各有所图和所求,难以以一个话语与0-1对话,往往可以分化而一一击破。日本在追赶途中逐步趋缓便是一例。

0-1对1-100是唯一选项,是“硬”约束并具有唯一性,不可回避,没有选择,以及体现为法律和不对称的依赖关系上游对下游拥有知识产权。1-100对0-1是“软”影响,非唯一东方不亮西方亮。有待廓清1-100对于0-1究竟有多大话语权,以及如何行使话语权。

即使“1”扩展延伸到之后的“100”,长成参天大树,0-1貌似已经与1-100连为一体,依然存在0-1对1-100的控制与支配譬如根服务器对于枝叶来说,重要的是保留选择权,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由唯一地依靠一根树干,转为依靠树林。另一个重要问题是纵向与横向的技术标准,包括技术服务的标准和平台标准。一旦0-1发生根本性替代,原来与之相衔接的1-100可能被抛弃而归零。

华为受到来自0-1和1-100的双重打击,前者主要是芯片,即此文所分析的不对称打击;后者是1-100对0-1的打击,把0-1的萌芽(主要是5G)扼杀在摇篮里。华为遭受产业链双重打击令人扼腕,同时也有待各界深入研究。

此外,数码产品的产业链,如游戏、动漫、字节跳动、脸书……,以及满足高端需求层次的产业链,相对而言,产业链短,乃至难以区分0-1与1-100。互联网平台,在0-1与1-100的关系中扮演什么角色也有待辨识

2.知识论视角

近年来“实践转向”的潮流中,学术界已基本认同知识不仅是“知”,也包含

0-1是知识由知到行的第一步,主要是个人直觉式创新和少数人(包括天使轮投资者)在讨论中逐步形成的对于这一创新初步明晰的解释,是一种超常型隐性知识,并开始向超常型编码知识转化。“1”高度浓缩、普适。

1-100,是知识之流,是“1”的延伸、拓展,同时也就是逐步嵌入于特定的语境和场景之中、地方化,物化或成为各种应用软件,直至最终为不同消费者在形形色色的场景中使用。

前期是推理式创新,以超常型编码知识及其进一步完善为主。后期是扩散式创新,逐步演变为常规型知识,对应于人的“无差别劳动”,同时逐步服务于特定对象,嵌入于特定场景,也就是形成地方性知识。

总体而言,在知识论视野下,0-1因位于知识流的上游乃至源头,拥有在先者对于在后者的权力,甚至生杀予夺。1-100的价值在于,充分挖掘和阐发0-1高度浓缩普适的超常型编码知识的内涵,使之转化为常规和地方性知识,融入到知识整体之中,又与形形色色无穷无尽的场景相结合,与社会相结合,从而巩固和扩大新的产业链在产业整体乃至整个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

整个创新流程中的知识流,表现为隐性知识外显为在不同程度上拥有产权的地方性知识,以及超常型知识转化为常规型知识。其中,0-1的超常型隐性知识在产业链的知识创新过程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1-100体现了知识的物化和社会化。知识的物化,指知识转化为具有某种物质形态的商品和服务,包括软硬件,以及所获得的利润和高附加值;知识的社会化意味着知识以地方化等方式和途径融入社会之中。

简言之,0-1到1-100,知识由超常到常规,隐性到编码,普适到地方知识物化、硬件化,进而黑箱化

比产业的0-1更重要的是,培育0-1的土壤,观念和制度的0-1,以孕育更多和层出不穷的0-1。

0-1之“1”,不等于1-100之“1”。由前者到后者,科学家鲜有成功者,主要依靠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

3.究竟什么是0-1和1-100之间的“1”?

董洁林教授在“创新型国家与重大科技创新路径”https://mp.weixin.qq.com/s/IB3HrPKXwB6PVDQz08ifjA 一文中提出,从科学走向产业和市场一般会经过5个阶段:科学探索源头技术开发产品概念验证产品开发完善,以及产业化。科学探索是0或稍大于0,产品开发完善已由1迈开步子,产业化即向100的扩展和延伸。

确切可以归入1的是第2、3两个阶段,源头技术开发产品概念验证。源头技术开发是基于科学原理和现象从事的技术发明,奠定一类高科技产品的核心技术,可以说是1的上半段;产品概念验证,基于核心技术发明出产品原型,不断迭代改善逼近市场需求,与此同时开发出辅助技术族群、增加产品功能,确立有真实市场需求的领先产品。“死亡谷”就处于这一阶段。走不出死亡谷就是0,走出死亡谷的第一步就是1。

 

如果把0-1和1-100合起来比作一棵树,那么0-1就是支撑整棵树的树干,1-100是树干上的树枝和枝叶,是树枝和枝叶构成的树冠。没有树干,就没有树冠;树干不仅是支撑,而且提供水分和养分滋养枝叶。反过来,树冠最终成就了树,没有树冠之树干只是一根木头;树叶光合作用产生的养分反哺树干。

止步于0-1,人工自然或是夭折,或是长成侏儒;反过来切断1-100的源泉,树冠固然枯萎,树干也将失去大部分活力。

人工自然及其生态的生成与发展,一半来自科学技术对自然界(包括人体和大脑)的认识和实践;另一半则来自人类对人工自然及其生态的认识和行为。人类是共同施肥浇灌,按照人作为“类”的利益,引导人工自然及其生态的生长(包括“负责任创新”),还是为了各个群体的利益相互争斗,摧残、扭曲、分裂人工自然及其生态,将其引向歧途,甚至彼此对立,将深刻影响人类的未来命运。

与此同时,人工自然正在获得自我迭代进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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