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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芳华》——我是看了两遍的,但其实只有一遍半。第一次就我一个人,一个周五的下午,电影演到大半途的时候,女主角走出汇演礼堂,一个人独舞在礼堂边的草地上,背景半是黄昏,又半是夜色。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得很厉害,我忍住了有10秒的光景,没有理它。但手机的震动一直很执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让它老是如此震动下去,在相对安静的影院放映厅里,还是因为些微的噪声影响到他人,而显得有些突兀而不自在。于是低头弯腰,查看电话源自何处,于是进一步弯腰,躬身离开放映厅,结束了我第一次的半途芳华寻梦,回到一个已过知天命年纪的现实中人的状态,处理我身边的那些,伴随着油盐酱醋的俗务。
第二次是与孩子一起看的,那是一个周末,也就是第一次看到半途的那个周五的次日。这一次,我和孩子先看了《妖猫传》,然后又接着观看了《芳华》,完整的芳华,包括片尾曲也都接近完整地听了。
走出放映厅,我问孩子,看懂了吗?孩子意味深长地一笑:嘿嘿。
其实我知道,那也是同时问我自己看懂了没有。电影中的整个场景,与我芳华年代时的生活环境大相径庭,但其中的很多处镜头,我又确实感同身受,仿佛就是我自己,回到了那个动荡与贫瘠的“火红”年代。
看到一群文工团的文艺兵们,打着快板的镜头,脑中立刻闪现出我们小时候,停课排练文艺节目,并到田间地头,为我们大田里劳作的父母辈们虔诚表演的情景。但我脑中还会多闪现出一块:晚上回家时,依然要在烧着稻草的土灶下,埋头烧火做饭,当然是就着咸菜疙瘩,并且还经常地是吃不饱饭。因此,看到电影中那帮女兵,在那个年代中,竟然不拿饺子当饭,又仿佛忽然穿越回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生活。
当一块巨大无硕的黑布,布满了整个电影屏幕的瞬间时,震撼之余,我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被拽入到40年前的回忆:那时候我上初一,长龙般的人流,男女老少人人佩戴黑纱的一段日子。记得那时候,我的心中,是闪过“这往后的日子如何过啊?”的念头的。
但生活毕竟是越来越好的,先是我从一个乡村的戴帽初中,通过公平的考试,上到了我们当地最好的高中,并且在临近高考的那一个学期,学校每天早上给我们住校同学,每人一大杯热豆浆来补充营养;接着又是通过考试,上到了一所即使是现在,看起来也很优秀的大学。于是,开始了属于我自己的“芳华”岁月。
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每天早餐时分,我都可以不带犹豫地买上一个煮鸡蛋,吃上豆浆和油条,或者糯米炸的麻球。于我而言,那就是一段开启幸福大门的日子!其实那时,不但物质生活上大有改善,校园里经常能够听到宿舍楼的某个窗户,飘出邓丽君的声音来,比起电影中那些文工团员们戴着耳机躲着听歌的场面,却又有些不同。
但一日的晚间,我们学校来了一位当时中国交响乐団的指挥,在学校外面的一家电影院——南七重机影院,给我们指挥了一场交响音乐会,指挥过后,不记得什么原因,他又给我们哼哼了一首邓丽君某首情歌的旋律,然后反问我们,你们听听,这不是靡靡之音是什么?于是,不几天,学校里便安排相关老师,逐个访问我们的学生宿舍,收缴我们所有的关于邓丽君的歌曲磁带。包括我自己珍藏的好几盘带子,那都是我省吃俭用,购买的崭新磁带然后找人翻录的啊。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忽然又将这些收上去的磁带,归还我们了。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异化的年代,借用人道主义的名义。
我的大学校园里,当然也有很有意思的放松时刻,包括周末的电影与舞蹈晚会。说是周末,其实每周只有周日一天的休息。因此,校园的周六晚上最是热闹,记得校园里先是放映露天电影,后来电影挪到了新建成的大礼堂,当然很多时候,我们也会三五成群地,漫步到校园外面的电影院,去看一般时价两毛钱的一场电影,包括电影高加林的“人生”、潘虹主演的“人到中年”等等,都是那时候看的。
校园舞会则是由我们同学自己组织的,首先需要在校园里一处名为四牌楼的地方,占一个教室,将所有上课时的桌椅板凳,规整到教室的四周,圈出中间一个比较大的场地来,将买来的几大张红黄蓝不同颜色的彩纸,裁成宽约3-5公分细长的纸条,缠绕到天花板的日光灯管上。然后,某一位家境宽裕的同学,拎上一台与电影中差不离的卡式录音机,伴着邓丽君的靡靡之音,一台正式的舞会便开始了。但我们那时候的跳舞,与电影中的描述,自然是不能够比较的,更多的是表现一种校园的芳华。
回过头来,如果我真的不看第二遍的电影“芳华”,直接将镜头定格在女主人公的草地独舞,于我而言,或许能够品味到更多的属于我个人的“芳华”体验。那其后的所有镜头,严重冲淡了自己脑海中对电影中人物所设定的芳华人生,真的是一种蛇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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