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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痛悼念中学班主任薛复老师
武夷山
我们的中学班主任老师叫薛复,教英语,1941年生,苏州人。2月28日晨,我接到薛老师女儿的微信通知,说薛老师于2月24日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享年80岁。
我们是1972年初(当时是春季入学)进入南京市鲁迅中学(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在文革中的名称)初一(6)班的,班主任就是薛复。文革之前,南京师范大学(当时叫南京师范学院)对其附属中学十分重视,曾经将优秀的毕业生输送到附中任教,而不一定是留在南师任教。薛复老师、仇炳生老师等,都属于输送到南师附中任教的南师优秀毕业生。
我们进初中时,只有我们初一(6)班的班主任是老教师(就经验而言),其余各班的班主任都是高中毕业留校当老师者(因为文革中大学停办,不复有大学毕业生进入中学任教),很年轻。他们再有热情,再勤奋努力,由于没上过大学,总归先天不足,当班主任的水平无法与薛老师相比。有薛老师做班主任,这是我们班同学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当时的学制是初中两年,高中两年。进入高中时,有其他学校的初中毕业生也进入我校,故本校原来的初中班级都打散了重新组配,唯独我们初二(6)班“成建制地”转为高二(18)班,仍由薛老师做班主任。这是因为校领导认为,我们这个班纪律好,平均学习成绩好,平均体育成绩好(田径运动会的总分名列前茅),劳动能力也强(后来,我们班确实在校办工厂中为生产铁路客车用的逆变器立下汗马功劳),是个能打仗的集体,打散就太可惜了。这样,到1976年夏天(那时又恢复为秋季入学)高中毕业,薛老师当了我们班四年半的班主任。我们大家与薛老师感情极深。毕业后,我们始终与薛老师保持联系,师生聚会了很多次。后来,我们班同学建了一个微信群,薛老师也在群内。多年来,每天早晨很多同学入群后的第一句问候便是“薛老师早上好!同学们早上好!”
薛老师教学水平高,善于做思想工作,为人正直,是班主任的理想人选。
我们有同学是孤儿,薛老师对之分外关心呵护。
有的男生曾经爱打架,薛老师多次家访,苦口婆心地做这位同学及其家长的思想工作。我那时是班干部,曾多次在假期中陪同老师家访。那时,公交车线路很少,我们只能坐“11路”公交车(即双腿走路),走访一家又一家,且不说说话说得唇干舌燥,走路也走得很累了。
有的同学曾经犯过小错误,若上纲上线,也可以归之为流氓行为,但薛老师觉得这是青春期男孩性好奇的某种表现而已,不要小题大做,就采取了大事化小的策略,保护了这位同学。
我曾经代表本班男生写过大字报,批评中学工宣队(“工宣队”是“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简称。当时工宣队队长便是中学第一把手)的领导在招兵当中开后门。据说工宣队的领导认为,这篇大字报文字老辣,不可能是学生起草的,定有成人在背后指使,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于是他们做了整人的打算。也是薛老师和当时的校革委会主任(相当于校长)吴鼎福老师在工宣队面前竭力为我说话,保护了我。
这样的事情,不知有多少啊!
就我个人而言,外语能力对我的事业起到了极大的帮助作用,而薛老师便是我的英语学习引路人。
我中学四年间,有幸一直由薛复老师教授英语课。她是南师俄语专业毕业的,英语是她的二外,但她的英语也非常棒,发音极准。当时,我们学习的英语内容包括政治口号的英译。例如,我记得徐鸣嵩老师和薛老师两人一起录了一盘英语磁带,他俩铿锵有力地朗诵道Carry out the struggle to criticize Lin Piao and Confucius through to the end!(把批林批孔的斗争进行到底!)。我听了磁带后就想:要是我的英语发音也这么棒该有多好。事实上,我的英语发音还不错,这完全归功于薛老师,因为在进入初中前我的英语基础是零。
薛老师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等伟大革命导师勤奋学习外语的事迹鼓励我们,激发了我对外语的学习热情。初一的暑假里,她又义务劳动教我们一些外语爱好者学习俄语。她还想方设法借给我一些在当时珍如凤毛麟角的原版英语教材与听力资料。薛老师的有效引导和具体帮助,使我对英语的兴趣有增无已。即使在高中毕业后下乡插队累断筋骨的日子里,我仍每天早起自学《灵格风英语高级教程》。后来,高考制度恢复,我考入了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由于英语基础较好,我没有修英语课,仅仅参加了英语课程最后一次的过关考试。在大学期间,我又进一步学习俄语,并先后学习了日语、德语和法语。
后来,薛老师的声带积劳成疾,不能讲课了,就调往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工作。我在大学期间,她又不断将其图书馆馆藏的各种英语图书借给我,包括《海外英语诗歌散文选》,我翻译过的很多英语诗歌都出自此书。大学毕业时,我以英、法两门外语投考中国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当时,该所对研究生报考者的外语水平的要求很高。情报所当时规定,英语必考,用情报所自己出的考卷;二外可以在日俄德法四门中选一种,用研究生入学考试全国试卷)并被录取。
1987年,经过政审和英语考试,我被国家科委派往中国驻美使馆科技处工作。在那里,我的词汇量常使美国朋友大为惊异。1989年回国后,我在中国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高级英语培训班和情报学研究生班先后担任了英汉互译、英语听说、阅读理解等课程的教学工作。1994年,我再次去中国驻美使馆科技处工作。截至2018年退休时,我翻译(包括独译和合译)和校译的英文著作有18部,翻译和校译过的文章则不计其数。可以说,我的事业及命运与英语结下了不解之缘。若不是薛老师在外语上引我入门,就没有我的今天。
薛老师千古!我们初一、初二(6)班和高一、高二(18)班的同学永远永远怀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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