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乃甡先生就我“娱乐不是艺术”和王铮先生“娱乐含有艺术”的观点，提出了“娱乐就是艺术”的观点，这个观点与李亚辉先生的观点是一致的，因为亚辉的观点发表在王铮先生的文章下，未直接与我讨论，我也就没有进一步申述我的观点。

    关于艺术是什么的问题，学术界是久违其讨论了——在我的记忆中，曾有的讨论也只是讨论艺术的阶级性问题。这大概与中国学术对“本体”问题不感兴趣有关。但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讨论的，这是一个美学问题，在我看来，艺术若非基于美学，则不足以为现代艺术，而只是娱乐，虽然祖兄是不赞同这个观点的，因为他认为“娱乐就是艺术”。

    对“娱乐就是艺术”的观点，尽管祖兄的文章提出了一些很好的理由，我仍然是难以接受的。我还是认为，娱乐与艺术具有某种同一性，这种同一性决定了娱乐具有一定的艺术性和艺术具有一定的娱乐性——因此我赞同王铮先生“娱乐含有艺术”的观点，我曾如此答王老师道：

    我的文章是要把娱乐与艺术区分开来，但这种区分并不意味着要把它们绝对对立起来，它们这两个不同的东西是有联系的，彼此相互渗透的。所以，您说娱乐含有艺术的观点我是赞同的，我所反对的是把娱乐与艺术混为一谈。另外，我说“时下流行的相声、小品之类，皆属于俳优之戏，是娱乐，非艺术也”有一个前提限制，就是“时下流行的”，而且仅仅限于“相声、小品之类”，我所说的“俳优之戏”是指搞笑之戏，与现代戏剧不是一个概念。数年来央视“春晚”都是以赵本山小品当主角的，故以央视“春晚”为中国传统“俳优之戏”之代表。再补充一点，侯宝林这一代的相声是颇有艺术性的，与现今的相声相距甚远。另外，如果把艺术概念扩大化，那末，一切形式的娱乐都是离不开艺术的，连赌博也是有赌技或赌艺的，作为一种娱乐形式的吃喝也是讲究技艺的。

        但是，娱乐与艺术毕竟是两回事。举最简单的一例：如今我家乡宜兴常见的一种娱乐形式是“炒地皮”，这是纸牌的一种玩法。如果“娱乐就是艺术”能够成立的话，就得承认“炒地皮”也是一种艺术。我当然不能说“炒地皮是一种艺术”是绝对错误的观点，就象我也不能说“种花生的哲学”是绝对错误的说法，因为世界是普遍联系的，因而一切事物都是有条件的和相对的。

      从发展角度讲，艺术的多样化是必然的，娱乐的多样化也是必然的，但无论如何，艺术是艺术，娱乐是娱乐。艺术与娱乐各有其存在的价值。若把二者混淆起来，就可能导致既无所谓娱乐，也无所谓艺术了。

    至于祖兄说“艺术最后拼的是天赋”，这在一定意义上我是可以接受的。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人的天赋属于“性”，后天的学习、修炼属于“习”。“性相近，习相远”是意味着在未修炼之时，人的天赋是相近的，即看起来其差别是不大的，但随着各人后天的修炼，并且由于其修炼方式及程度的不同，他们的天赋差别就日益显示出来了。进言之，“习”是显现“性”的，倘离开“习”，“性”就无从显现，也就是抽象的。据此，艺术天赋是寓艺术修炼之中的，离开艺术修炼的所谓艺术天赋，完全是空的东西。在艺术修炼不过是显现和发展艺术天赋的意义上，我同意“艺术最后拼的是天赋”的说法，但我所强调的是离开了艺术修炼，艺术天赋就是空的，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恰恰应当说“艺术最后拼的是修炼”。

    娱乐与艺术的关系究竟如何，是有待进一步讨论才能得以澄清的。我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是受迄今为止的我的认识所限定的观点，将来随着认识的深入，有可能超越现在的观点。但是，个人认识的深入，是离不开社会认知交往的，只有在这种交往中，认识才能得到发展。而在社会认识交往中，学术讨论是必不可少的。

    最后，套用王铮老师“百花齐放万岁”的话，我要说：百家争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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