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经费的分配要公开透明。必须改变多年以来“小钱大审查,大钱随便花”的局面。目前许多经费的分配是不公开、不公正的。许多论证评审是走过场:“专家”原是“哥们”,方案早已内定。今后“首席专家”们不许使用别人准备好的漂亮的、专门欺骗外行的多媒体演示“拉洋片”,最好能两手空空、只拿一根粉笔去“打擂台”,并亲自回答提问。对“首席”们的一条重要检查指标是本人有多少时直接间用在科学研究上。今后那个单位、那个人得到了什么项目、多少支持,应当在网上长期公布,供广大科学技术界特别是同行监督。建议对1980年以来拿过30万元以上资助、早已验收通过的项目,进行一次回顾性的检查,看看立项时和验收时列举的目标和成果,有多少是经受住时间考验、在国内外有影响或后继工作可查的。建议凡是担任了高层领导职务的科学工作者,必须与自己原来的实验室在经费申请、成果评价等事情上脱钩回避,更不允许为自己原来的实验室争钱、争项目,也不要在自己没有参与实际工作的文章上署名。建议制定科学技术管理部门的行为守则,例如到基层不许接送、吃请、不许拿“劳务”费和纪念品。美国科学基金会有一本关于“利益冲突”(conflict of interests)的规定,可以参考。
目前科学界的浮躁、虚夸之风,其根源盖在于长期以来的急功近利政策。有些科技界的领导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怀有难解的“诺贝尔情结”,而实践中却用错误的基础研究政策推迟着我国科学界作出重大贡献的时日。超导隧道效应外国人拿了实验和理论的诺贝尔奖,其实中国实验和理论物理工作者在同一时期就分别遇到过相应实验样品和理论公式(姑隐其姓名,免得钩起记者猎奇、学者伤心)。日本人拿了有机导体的诺贝尔奖,国内也更为重视,其实1959年到1961年的高分子半导体大会战,就曾有过许多发现,然而一旦科学院党组在1961年宣布取消“制造全高分子半导体收音机”的高指标、转入基础研究,队伍就逐渐散去或转向。John E. Sulston同Sydney Brenner、H. Robert Horvitz一起拿了2002年的诺贝尔奖(“for their discoveries concerning genetic regulation of organism development and programmed cell death”),国内有不少介绍,但Sulston十几年如一日地在显微镜下观察线虫如何从一粒受精卵发育成959个细胞的成虫,它的302个神经细胞是如何一个一个发育和连接起来,发育过程中有72个细胞是如何按“计划”先后凋亡的。至今还不知道线虫除了提供发育生物学知识还有什么经济价值。这类研究能在中国立项和得到长期支持吗?其实,这是根本无法事先计划的,只有允许有兴趣的科学家长期自由地、安心地工作,有人才会在必然的背景下做出看似“偶然”的大事。
这里不妨用细菌基因组的研究为例,想想我国在战略考虑上的差异。如果建议用几亿元人民币测定200个细菌的完全基因组,会受到支持吗?水稻基因组的测序经费都举步维艰,何言细菌。然而美国能源部在支持了人类基因组计划之后,又提出了“从基因组到生活”(Genome to Life简称GTL)的战略计划,其中包括测定几百种细菌的完全基因组。美国科学基金会在2002年11月宣布,用1700万美元资助构建“生命之树”的计划,其中用于测定8个细菌门的代表菌株的经费是3年428万美元。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换在我们这里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