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棣赤羅梓榆青，

鳥疾尋林時未明。

孤單只影林葉下，

未見君子枉此生。*

*和蘇舜欽《淮中晚泊犢頭》韻：

春陰垂野草青青，時有幽花一樹明。

晚泊孤舟古樹下，滿川風雨看潮生。

【淮中】淮河中部。【犢頭】一渡口。【幽花】野花。【川】河流。蘇舜欽(1008-1048)，字子美，宋梓州銅山(今四川中江縣)人。因多次上書論政，遭中丞王栱辰打擊，後閒居蘇州。有《蘇學士文集》。

文中带*號者爲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六句。

·鴥(yù)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櫟(luò)，隰(xí)有六駮(bó)。未見君子，憂心靡(mí)樂(luò)。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suì)。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二、晨風·小序

《序》：“《晨風》，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

朱熹《詩序辯說》：“此婦人念其君子之詞，《序》說誤矣。”

三、章字词解

第一章：鴥(yù)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鴥(yù)彼晨風，鬰彼北林】

【鴥(yù)】毛傳：“興也。鴥，疾飛貌。”陸音義：“鴥，《說文》作‘鴪’，尹橘反，《字林》於寂反。” 朱傳：“鴥音聿。鴥，疾飛貌”。

孔疏：“鴥者，鳥飛之狀，故為疾貌。”

【晨風】毛傳：“晨風，鸇(*音沾)也。”朱傳：“風，叶孚愔反。晨風，鸇也”。

孔疏：“‘晨風，鸇’，《釋烏》文。舍人曰：‘晨風一名鸇。鸇，摯鳥也’。郭璞曰：‘鷂屬。’陸璣《疏》云：‘鸇似鷂，青黃色。燕頷勾喙，嚮風摇翅，乃因風飛，急疾擊鳩鴿燕雀，食之’。

陸音義：鸇字又作‘<鳥亶>’，之然反，《草木疏》云：‘似鷂，青色’。《說文》止仙反，《字林》尸先反”。

【鬰】毛傳：“鬰，積也。北林，林名也。先君招賢人，賢人往之駛疾如晨風之飛入北林。”鄭箋：“先君謂穆公。” 陸音義：“駛，所吏反。”

毛傳：“鬰者，林木積聚之貌。故云‘鬰，積也’”。朱傳：“鬱，茂盛貌”。

【北林】孔疏：“北林者，據作者所見有此林也。以下句說思賢之狀，故此喻賢人從穆公也。”

【未見君子，憂心欽欽】毛傳：“思望之，心中欽欽然”。鄭箋云：“言穆公始未見賢者之時，思望而憂之。”

【欽欽】《爾雅·釋詁》：欽，敬也。《爾雅·釋訓》：欽欽，憂也。

【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毛傳：“今則忘之矣”。鄭箋：“此以穆公之意責康公。如何如何乎？女忘我之事實多。”

章解：

孔疏：“鴥疾……實多”，“鴥然而疾飛者，彼晨風之鳥也。鬰積而茂盛者，彼北林之木也。北林由鬰茂之故，故晨風飛疾而入之，以興疾歸於秦朝者，是彼賢人；能招者是彼穆公，穆公由能招賢之故，故賢者疾往而歸之。彼穆公招賢人之時，如何乎穆公未見君子之時，思望之，其憂在心，欽欽然唯恐不見，故賢者樂往。今康公乃棄其賢臣，故以穆公之意責之云：汝康公如何乎？忘我之功業實大多也！”。

朱傳：“婦人以夫不在，而言鴥彼晨風則歸於鬱然之北林矣，故我未見君子而憂心欽欽也。彼君子者，如之何而忘我之多乎，此與扊扅(yǎn yí,门闩,借指曾共贫寒的妻子。《漢語大詞典》卷7，頁369)之歌同意，蓋秦俗也”。

第二章：山有苞櫟(luò)，隰(xí)有六駮(bó)。未見君子，憂心靡樂(luò)。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櫟(luò)，隰(xí)有六駮(bó)】

【苞】康典第991頁：“《說文》：草也。《爾雅》疏：物叢生曰苞”。

【櫟(luò)】毛傳：“櫟，木也。” 陸音義：“櫟，盧狄反”。朱傳：“櫟音歷；叶歷各反”。顧炎武《詩本音》卷四：“櫟，十九鐸；二十三錫；二韻”。

【六駮(bó)】毛傳：“駮如馬，倨牙，食虎豹。” 陸音義：“駮，邦角反，獸名。《草木疏》云：‘駮馬。木名，梓榆也。倨音據”。朱傳：“駁音剝。駁，梓榆也。其皮青白如駁”。

鄭箋：“山之櫟，隰之駮，皆其所宜有也。以言賢者亦國家所宜有之”。

孔疏：傳“櫟木……虎豹”，“《釋木》云：‘櫟，其實梂。’孫炎曰：‘櫟實，橡也。有梂彚自裹也。’陸璣《疏》云：‘秦人謂柞櫟為櫟，河内人謂木蓼為櫟，椒榝之屬也。其子房生為梂。木蓼(*liǎo)子亦房生，故說者或曰柞櫟，或曰木蓼，璣以為此秦詩也，宜從其方土之言柞櫟是也。’《釋畜》云：‘駮如馬，倨牙，食虎豹。’郭璞引《山海經》云：‘有獸名駮，如白馬黑尾，倨牙，音如鼔，食虎豹。然則此獸名駮而已。’言六駮者，王肅云：‘言六，據所見而言也’。倨牙者，蓋謂其牙倨曲也。言山有木，隰有獸，喻國君宜有賢也。陸璣《疏》云‘駮馬，梓榆也。其樹皮青白駮犖，遥視似駮馬，故謂之駮馬。下章云‘山有苞棣，隰有樹檖’，皆山、隰之木相配，不宜云獸’。此言非無理也。但箋、傳不言”。

*山、隰相對，櫟、駮相對，駁應為梓榆，這是邏輯推論，很可以的。

*【蓼】讀liǎo，為一年生草本植物，葉披針形，花小，白色或淺紅色，果實卵形、扁平，生長在水邊或水中。莖葉味辛辣，可用以調味。全草入藥。亦稱“水蓼”。讀lù，則形容植物高大。

【未見君子，憂心靡樂(luò)。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陸音義：“樂音洛。”朱傳同。顧炎武《詩本音》卷四：“樂，十九鐸”。

章解：

朱傳：“山則有苞櫟矣，隰則有六駁矣。未見君子則憂心靡樂矣。靡樂，則憂之甚也”。

第三章：山有苞棣，隰有樹檖(suì)。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

【棣】毛傳：“棣，唐棣也。”朱傳同 。陸音義：“棣音悌”。孔疏：傳“棣唐……赤羅”，“《釋木》有唐棣、常棣，傳必以為唐棣，未詳聞也。”

【檖】毛傳：“檖，赤羅也”。陸音義：“棣音悌。檖音遂，或作遂。”

孔疏：“《釋木》云：‘檖，赤羅’。郭璞云：‘今楊檖也。實似梨而小，酢(*同醋)可食。’陸璣《疏》云：‘檖一名赤羅，一名山梨也。今人謂之楊檖，實如梨，但小耳。一名鹿梨，一名鼠梨。今人亦種之，極有脃美者，亦如梨之美者’”。

朱傳：“檖，赤羅也，實似梨而小，酢可食。如醉，則憂又甚矣”。

《毛詩注疏卷十一·秦風考證》：“《秦風·晨風》章“隰有樹檖”，檖，《說文》作‘檖’”。

【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四、譯詩

晨風鳥疾入北林，未見君子我憂欽，為何如此涼我心！

濕地梓榆山有櫟，未見君子不快活，為何如此遗忘我！

山有草李濕有檖，未見君子心憂醉，為何將我來忘卻！

2024年10月7日星期一，2024年12月24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