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孔与朱子，

祭蚕各自去。

夙夜在公中，

无意争讼处。*

*和贾岛《寻隐者不遇》韵：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贾岛(779-843)字浪仙，唐代范阳今河北涿县人，曾出家为僧称“无本”，识韩愈后还俗中进士世称“贾长江”；以推敲铸字炼句闻名天下，自称“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本文资料源于繁体版可复制《四库全书》，打字软件有记忆，故行文繁简夹杂。

文中带*号者，为拙笔所加。

目次：一、原诗  二、采蘩·小序  三章字词解  四译诗

一、原诗

共三章，每章四句。

·于以采蘩(fán)？于沼于沚(zhǐ)。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被(pì)之僮僮，夙夜在公。被(pì)之祁祁，薄言还歸。

二、采蘩·小序

《小序》：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

郑箋：“奉祭祀者，采蘩之事也。不失職者，夙夜在公也。”

陆音義：“蘩，音煩，本亦作繁，孫炎云：‘白蒿’”。

朱熹《诗序辩说》：重抄一遍《采蘩·小序》，无评论。

第一章：于以采蘩(fán)？于沼于沚(zhǐ)。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

【于】毛傳：“于，於。” 朱傳同。郑箋：“于以，猶言‘往以’也。第一章有三个“于”，第一个是指“往”，后两个是指“於”。孔疏： “經有三‘于’，《傳》訓為‘於’，不辨上下。箋明下二‘于’為‘於’；上‘于’為‘往’，故疊經以訓之。言‘往’足矣，兼言‘往以’者，嫌‘于以’共訓為‘往’，故明之”……。

【蘩】毛傳：“蘩，皤蒿也。” 陆音义：“皤，薄波反，白也。蒿，好羔反。” 孔疏：“蘩，皤蒿。《釋草》文。孫炎曰：‘白蒿也’(*朱傳同)。然則非水菜。此言沼沚者，謂於其傍采之也。下于澗之中，亦謂於曲内，非水中也。”

毛傳：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神饗德與信，不求備焉。沼沚谿澗之草，猶可以薦王后，則荇菜也。”

孔疏：傳之传“公侯……荇菜”，言‘執蘩菜以助祭’者，以采之本為祭用，既言公侯夫人執蘩葅(*zū康典P1008同菹《说文》酢菜也；P992同苴qū麻)，嫌王后尊不可親事，故因明王后則親執荇菜也。言‘不求備’者，據詩舉荇菜(*见《関雎》)非其備者，其實祭則備物，故《關雎》傳云：‘備庶物以事宗廟’是也。《左傳》曰：‘苟有明德，澗谿沼沚之毛，可薦於鬼神。’彼言‘毛’，此傳言‘草’，皆菜也。”

陆音义：“谿，苦兮反，杜預云：‘澗也’。” 郑笺：“‘執蘩菜’者，以豆薦蘩葅。”孔疏：“又言‘以豆薦蘩葅’者。《醢(hǎi)人》(*见《周礼注疏·卷六》)云：‘四豆之實’，皆有菹，菹在豆，故知‘以豆薦蘩葅’也。” 【谿】康典第1166页：“qī并音溪xī。……《爾雅·釋水》：水注川曰谿。疏：杜預曰：谿亦澗也。李巡曰：水出於川曰谿。宋均曰：有水曰谿，無水曰谷。“

【沼，沚】毛傳：“沼，池(*朱傳同)。沚，渚也(*朱傳同)。” 陆音義：“沼，之紹反。沚，音止。” 【沼】康典第561页：“zhǎo…《说文》池也。一说圓曰池，曲曰沼。” 【沚】康典第559页：“zhǐ …音止。《爾雅·釋水》小渚曰沚。《詩·召南》于沼于沚。” 【渚】康典第581页：“zhǔ …音煮。水名。《說文》水出常山中丘逢山，東入湡(*yú康典P585“《说文》水出赵国、襄国之西山”)。又《爾雅·釋水》小洲曰渚。《釋名》渚，遮也。能遮水使旁迴也。《詩·召南》江有渚。《傳》水岐成渚。”

【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毛傳：“之事，祭事也。”朱傳同。 孔疏：毛傳之“之事，祭事”， “序云，‘可以奉祭祀’，故知祭事。祭必於宗廟，故下云‘宫’，互見其義也。”

郑箋：“言夫人於君祭祀而薦此豆也。”

章解

孔疏：“于以……之事”，“言夫人往何處采此蘩菜乎？於沼池，於沚渚之傍采之也。既采之為葅，夫人往何處用之乎？於公侯之宫祭事，夫人當薦之也。此章言其采取，故卒章論其祭事。”

朱傳：“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夫人能盡誠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或曰蘩，所以生蠶。蓋古者，后夫人有親蠶之禮，此詩亦猶《周南》之有《葛覃》也。”

*孔疏与朱傳的论述，牵涉本诗的一个争议：祭祀还是养蚕？此争讼与三个关键词有关：蘩，宫，公。

第一章中的“蘩”。毛傳：“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蘩与公侯夫人助祭相联系，是助祭之物。但朱傳说 “蘩，所以生蠶”，蘩是养蚕物， 即本诗与祭祀无关，是公侯家养蚕詩而非祭祀詩。

第二章中的“公侯之宫”之“宫”。毛傳：“宫，廟也”，这与祭祀保持了逻辑上的一致性。朱傳有两个解释，一是同意毛傳的 “廟”是宫解，但又说，“或曰即記(*禮記)所謂公桑蠶室也。”，即把宫字解释为公桑养蚕室。这样，与第一句的蘩字用于养蚕也保持了逻辑上的一致性。何谓“公桑”？按《禮記注疏·卷四十八·祭義》的意思，是指天子、诸侯的养蚕室：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爲之，築宫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之。【*郑玄注：大昕，季春朔日(*农历三月首日)之朝也。諸侯夫人三宫，半王后也。風戾之者，及早涼脆採之，風戾之使露氣燥，乃以食蠶，蠶性惡溼】”。但一般文献中“宫”字有多义，有“廟”义，但极其罕见有“公桑室”之义。

三是，第三章中“夙夜在公”之“公”。毛傳、郑笺和孔疏都将第三章叙述为与祭祀和诸侯夫人助祭有关。朱傳則有三种。一是“公，公所也”；二是“或曰：公，即所謂公桑也”；三是引入《禮記·祭義》解释“祁祁”，使本诗有了与祭祀有关的含义。

学习上述《注疏》与朱傳的争议，让我们至少知道了上古时代诸侯王室助祭之物中有白蒿；王室是有蚕室的，王室也养蚕，由此推之，王室可能也佣人缫(sāo)丝、纺丝和织丝。当然，要满足王室对丝织品的需要，可能王室还得从民间索取。

其次，詩面上“蘩”与“公事”是有联系的，虽然没有直接表达祭祀或与养蚕有关，但从“僮僮”、“祁祁”的解释上，“蘩”与祭祀的联系，强于与养蚕的联系。但王室人员无论是亲力亲为养蚕还是监督养蚕，仪礼的庄重还是要的。

因此，詩下在两种联系上，今日读者也可尽其所能发挥各种议论和推测，但在译詩上，不能让这两事入詩，否则有穿凿附会之嫌。

【蘩】康典第1043页：“蘩《玉篇》白蒿也。《爾雅·釋草》蘩，皤蒿。《韻會》陸璣曰：春始生香，美可蒸食，秋名曰蒿，可以爲葅。《詩·召南》于以采蘩。又《豳風》采蘩祁祁。《傳》蘩所以生蠶。《正字通》(张自烈(1597-1673,赣宜春人)撰)蠶未出，煑蘩以沃之，則易出。”*一个“沃”字，可能表明蘩不是蚕的食物，而是蚕宝宝脱卵而出的辅助物。

第二章：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涧】毛傳：“山夾水曰：澗”。朱傳同。陆音義：“澗，古晏反。夾，古洽反，一音古協反。”

    【宫】毛傳：“宫，廟也”。朱傳同，“或曰即記所謂公桑蠶室也。”

第三章：被(pì)之僮僮，夙夜在公。被(pì)之祁祁，薄言还歸。

【被】毛傳：“被，首飾也。” 陆音義：“被，皮寄反，注及下同。”朱傳：“被，音備”；“被，首飾也，編髮為之。” *孔疏部分繁琐，略去。

【僮僮】毛傳：“僮僮，竦敬也。”朱傳：“音同”；义同。孔疏：毛傳之“僮僮，竦敬”，“知僮僮不為被服者，以下祁祁據夫人之安舒，故此為竦懼而恭敬也。”

【夙夜在公】毛傳：“夙，早也。”朱傳同。郑箋：“公，事也。早夜在事，謂視濯溉饎(chì)爨(*cuàn)之事。《禮記》：‘主婦髲髢(bìtí假发见康典P1448髢)’”。

陆音義：“饎，昌志反(chì)，酒食也。爨，七亂反(*cuàn做饭)。髲(bì)，皮寄反(*髲康典第1449页：“髲bì…《博雅》：“髪(fǎ)谓之髲”)。鄭音：髢，徒帝反(*tí)；劉昌宗：吐歷反；沈：湯帝反。鄭注《少牢禮》云‘古者或剔賤者，刑人之髪以被婦人之紒(*陆音計，康典第879页：jì《儀禮·士冠禮》注：結髪)，因以名焉。《春秋》以為呂姜髢’是也。”

孔疏：箋之“早夜……之事”， “早謂祭日之晨，夜謂祭祀之先夕之期也。先夙後夜，便文耳。夜在事，謂先夕視濯溉。早在事，謂朝視饎爨。在事者，存在於此視濯溉饎爨之事，所謂不失其職也。鄭何知非當祭之日，自早至夜而以為視濯者，以‘被之祁祁，薄言還歸’。據祭畢，即此‘被之僮僮’為祭前矣。若為自夙至夜，則文兼祭末，下不宜復言祭末之事，故鄭引髲鬄與被為一，非祭時所服，解在公為視濯，非正祭之時也。經言夙夜在公，知是視濯溉饎爨者，諸侯之祭禮亡，正以言夙夜是祭前之事。”

【公】朱傳：“公，公所也”。“或曰：公，即所謂公桑也。”

【祁祁】毛傳：“祁祁，舒遲也，去事有儀也。”朱傳同，又说：“《祭義》(*见《禮記》卷四十八)曰：‘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禮記注疏·卷四十八·祭義》：“‘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郑玄)注：思念旣深，如覩親將復入也。陶陶遂遂，相隨行之貌。”】朱傳这里又将祭祀一事引入了解释，这个解释就会使得读者与“公桑”发生理解上的冲突。

孔疏：傳之“祁祁……有儀”， “言去事有儀者，謂祭畢去其事之時有威儀，故箋云‘祭畢，釋祭服而去’，是去事也。‘髲鬄，其威儀祁祁然而安舒’，是有儀也……”。

【薄言還歸】郑箋：“言，我也。祭事畢，夫人釋祭服而去髲髢，其威儀祁祁然而安舒，無罷(*陆音皮作疲)倦之失。我還歸者，自廟反其燕寢。”  

孔疏：箋之“我還……燕寝”， “‘自廟反其燕寢’，言此者以廟寢同宫，嫌不得言歸，故明之燕寢，夫人常居之處。”

【薄】康典第1030页：薄，“又聊也。《詩·周南》薄言采之”；康典第932页：聊，语助词。

【還】朱傳：“還，音旋”。

章解：

孔疏：“被之……还归”，“言夫人首服被鬄之飾，僮僮然甚竦敬乎！何時為此竦敬？謂先祭之時，早夜在事，當視濯溉饎爨之時，甚竦敬矣。至於祭畢釋祭服，又首服被鬄之飾，祁祁然有威儀。何時為此威儀乎？謂祭事既畢，夫人云薄欲還歸，反其燕寢之時，明有威儀矣。”

四、译诗

采摘白蒿往沼池，白蒿用于公侯事。

白蒿采于山涧中，白蒿用于公侯宫。

夙夜在公恭发饰，发饰有仪我还归。

2022年3月16日星期三,2022年3月22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