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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宁波的当天晚上,阿姑在天一阁请吃饭,饭后还提出要陪我们在周围去走走。
夜幕下的街道,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匆匆的人群,从地铁站、公交车周边默默地聚拢又散开,高楼霓虹灯亮起来了,天一阁广场音乐喷泉跳起来了……好多年没有在夜里“游荡”宁波了,熟悉的大街小巷瞬间变的有些“面熟陌生”。夜是明亮的、温馨的,随着迈出去的脚步蔓延开来,就如同不远处沉睡着的大海,涌来一排排亮着耀眼幻影的游轮、明烁灯火的轮船和滩涂上一闪而过的舢板船……
依稀还能辨出原本熟识的方向。过马路,拐个弯,上桥,桥上可以看到不远处一栋天主教堂的尖顶,那么脚下应该是“新江桥”了,身后应该还有一座“灵桥”,原本称为“东津浮桥”的可是宁波历史上第一道横跨奉化江的浮桥,标志性的地理坐标。
再一个右拐,就是一处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比上海外滩源更早有沧桑感的宁波老外滩。如同成都有宽窄巷,上海有新天地……宁波的老外滩可比上海外滩源更有年代,在中国的近代史上也极具传奇色彩。更给人惊喜的是这处景观游览地不仅有欧陆风情的酒吧、肃穆的传统民居……K歌手的引吭高歌,吉他手的浅吟低唱……还有悄无声息、慵懒停放着几只游船的游轮码头。是否就里,曾不知多少次坐“民主三号”(轮船船名)往返上海—宁波二地,往来就是“宁波轮船”泊在宁波的老外滩,昔日的客船,不知今日会在何处,何时又能归于何处。
刚读小学的时候,常跟着姆妈来宁波看往乡下的阿孃外婆。“宁波轮船”傍晚从上海十六浦启航,清晨就靠在老外滩上岸,拐几个弯,就是长途汽车站。栉比相邻的平房商铺依水而筑,排门板一长溜扎堆排开,犹如清明上河图的一片繁华,就是空气里弥漫着海上飘来的气味,使人想起了广袤无边的海洋世界。一夜海上颠簸,睡眼惺忪,饥肠辘辘,姆妈排队去买票,安排我去对面的面店吃面。一碗滚烫的韭菜、豆芽和虾米刚端上,就听姆妈叫人来说有加班的汽车可以上了。心急慌忙,烫得满口“呼哧呼哧”,这碗面就留在心里,味道久久没能散去;
当了几年工人,“宁波轮船”停航了,换乘半夜的火车回家乡祭扫。到宁波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长途汽车站也没有开门,就在街上溜达。高楼林立,此起彼伏,如同穿梭在纽约街头的第五号街,教堂的尖顶就像自由女神像的地理坐标。溜达到教堂围墙边时,明晃晃路灯下,见一群年轻人围坐一圈,弹着吉他,喝着啤酒,或坐长板凳的或席地而躺的,个个轻松、自信,见有我这一外乡人来此邂逅,“石骨铁硬”的家乡话,笑容可掬地邀请也来个“凑热闹”。无奈我口不能张手不能弹,还等着要赶第一班汽车去澥浦,在这洋溢着笑容的时光,拱拱手,就此作别这群洋溢青春光泽的三江口弄潮儿们;
结婚了,与妻子一起回乡,在三江口附近饭店里点上几只宁波“下饭”,特意再加一碗面条。当年的面店早已不在,也算是过过瘾、解解馋。饭后俩人坐在面临三江口的草地里看人们在放“鹞子(风筝)”,一根细线在手,任风筝在天上飞,优哉游哉。寸土寸金之地成了市民悠闲放飞的草坪绿地广场,妻子也去凑了个热闹,要来放风筝的线,我的乡亲们就是这样好客、宽容。一群群孩子跟着随风起舞的风筝起起伏伏,在草地上奔跑、喊叫着,仰头望着的还有一双双追随、期待的眼睛。向东是大海,出了三江口,就是潇洒不羁的海洋,笃悠悠守着三江口蓝天绿草的,是一群神清气闲放风筝的人……
……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唤醒一些被记忆过滤掉的事和人,才发现最治愈的,莫过于“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漫步星空下,倘徉霓虹间,在宁波的老外滩又遇到了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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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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