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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是古希腊科林斯的国王。科林斯衔接着希腊本土和伯罗奔尼撒半岛,古希腊时期财富可以雅典相媲美。在希腊和波斯的早期战争中,科林斯人参加过温泉关战役。
在荷马史诗中(成书于公元前9-8世纪),西西弗建造了科林斯城邦(大约在公元前16世纪就已经存在),他足智多谋。其传说中的事迹包括:泄露宙斯的秘密换取泉水、拘禁了死神、预设线索脱离冥界、拒绝冥界的召唤、以及最著名的西西弗的大石头。
科林斯地下是灰岩,通过地质构造运动抬升起来。这种岩石便于开采,是建城市的重要材料。还有一种泥灰岩,是制作陶器的上等材料,科林斯的陶器也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流行希腊。科林斯地区缺乏水源,特别依赖于几处泉水,通过系统的引水系统,把泉水引入城中。城内建有蓄水池、水槽、水渠以及陶土管道组成的供水网络,可以把水进一步分流。可见,荷马史诗所说的西西弗用宙斯的秘密来换水源是一个真实的历史写照。这个故事未必是假,应该有一定的历史参考点。
古希腊的神话体系与中国的神话体系差别很大。总体说来,古希腊的神虽然责任也重大,比如死神,但是其战斗力有时并不比普通人强很多。如果把古希腊的神拿到中国的神话体系中,是降维打击。海神波塞冬也就是一个巡海夜叉的水平。西西弗以人间君王的角色就能用连锁套住死神的脖子,乃至于人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死亡,人神共怒。普通老人疾病缠身,想死而不得。战场变成了游戏场,根本杀不死人,将军毫无荣誉感。人们也开始不用惧怕死亡,不再祭祀神。
这里面体现了很多重要信息。首先古希腊的死神是一位独裁者,自己说了算,而且其行政命令必须在冥界才能得以实施,在人间就失去了法力。这让人联想起孙悟空的故事。一样是闯冥界与阴曹地府,孙悟空是在花名册上勾销了猴子们的名字,其管理方式完全不同,中国的体系则更加科学。
西西弗最终被众神处罚,往山上推一块大石头,当石头推到山顶后,受到重力作用又滑落到山下。于是,西西弗不得不重复此项动作,直到死亡。
在希腊神的逻辑体系中,单调重复是一个可怕的刑法。除了西西弗搬石头,还有普罗米西斯不停地被老鹰啄食肝脏,白天吃完,晚上长回来,痛苦被持续进行。前者被阿尔贝·加缪用于书名《西西佛神话》,而后者被用于话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在阿贝尔重新解读前,西西弗就是重复劳作的痛苦象征。而在阿贝尔的哲学逻体系下,西西弗成了独立自主,自己掌控自己精神世界的高尚的幸福的人,连神最终都拿他没办法。这又说明西方的神有些笨,还没有掌控精神世界的能力。
若是问我,是否接受阿贝尔的解读?我的回答是“NO”。
重复是一种节奏,是自然赋予生命的一种节奏。我们一切活动都被这种自然节奏控制,打破节奏的最终走向就是死亡。比如,连续很天不睡觉。这种节节奏写在了我们的基因里。到了青春期,一年之内,一个1米5的小朋友就可能变成1米8的大男孩。到了中老年,一年之内,就老态横生,让人唏嘘。
我们现今的读者和阿贝尔之间隔着70多年的距离。《西西弗神话》写于1940年。该年,二战正酣,德国刚刚占据巴黎,中国正在百团大战。世界一片狼藉。世界大战是资本主义带给世界的另一面。无论整个人类的生产资料和财富增长多高,分配不均一直是主流。这种资源不均造成的势能差,催动着战争,改变着人类对生活的重新认知。
在这种大背景下,人们开始反思自然的无意义和人生有限意义之间的矛盾,于是派生出来一种存在主义。其核心要旨是以人为核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于是,阿贝尔把西西弗描写成为一个发现自我,我自己享受推石头的一个鲜明的斗士,我无法阻挡命运的安排,但是我可以做到安排我自己的思维世界。深刻一些就是精神胜利法。在这一点上,我觉得鲁迅先生就更清醒些。啊Q再怎么精神上胜利,也是一种虚幻。
在真实世界中,甘地的非暴力不抵抗运动可以说是一种类比。为了反抗英国的殖民地统治,甘地组织多次不暴力抵抗的大罢工,其核心思想是经济和政治抵抗。如果统治者进行暴力反击,反而达成非暴力的政治目标,以激起更多人的愤怒。但是,这种运动总的说来也就那么几次,还达不到西西弗和普罗米修斯这种连续重复的地步。
依据西西弗这种内心的人生意义与外部世界不和谐之间的矛盾,阿贝尔真正想论述的是一种“荒诞”的概念。荒诞其实就是不和谐、充满矛盾。我比较赞同阿贝尔的思维模式—二元论。比如他总是推出一对儿概念:荒诞与希望、消逝与永恒等等。在讨论这种矛盾对立的概念间,再加上相互转化的概念。比如,再荒诞中寻求希望。而过度依赖希望则又变成一种荒诞。
这种二分法相对来说比较直接。经过一段事件的思考,我逐渐放弃了三螺旋理论。在相互纠缠的变化体系中,比如三体世界,就已经没有了稳定解。讨论大学发展时,三螺旋体系会构建比如教师、大学管理层、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从理论上来说,可以显得更丰富,但是从实践角度来看,就可能失去了意义。
马克思的伟大之处在于,把复杂的社会发展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来解析,清晰明了。尼尔在研究物质磁化过程中只假设了磁矩和外部磁场正反两种磁化状态,其尼尔理论获得了诺贝尔奖。后续众多学者增加了复杂度,甚至用超级计算机去运算,其结果都大同小异。
为什么二元论这么又优势?其实本质上就是某种阴阳学说的扩展。阴阳学说最伟大的地方在于,打通了阴阳关系,也就是矛盾双方的关系,在运动发展中,你中又我,我中有你,相互转化。在某种状态,可能分不清你我,分不清到底是荒诞还是希望,是痛苦还是快乐。
在思考问题时,我们最难把握的就是这种动态平衡。能过理解并能掌握的就是高手。我非常欣赏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在他治理下的国际政治概念中,没有真正的敌友,只有利益平衡。他用一个国家来牵制另外一个国家,而德国始终在政治中心获利。当他卸任后,后续管理者无法运转这套思想,必须分清楚敌我,其结果就是导向战争。
我们再回到对人类生存意义的认知。经过70多年的发展,人类经过了又一个快速发展期,尤其是地学和生命科学的发展,让我们对自然和人这两大主体有了更深的认识。对于自然,我们终于理解了自然这个庞大的运转体系,也看到了人于其他物种的区别,不但适应了自然,还快速地改变了自然。全球变暖是阿贝尔没有深刻体会的事情。在生命学科,我们已经能够构建出完整的DNA图谱,从分子水平来理解生命和意识存在。
基于这些新知识体系,我们对人生的看法更加精致主义。人工智能的告诉发展,以及未来硅基人造生物的出现,会彻底改变我们对人类生存意义的认知。
人类很矫情。人类的一切来自于自然,然后反过来诉说自然的无情和自然无意义。这个社会不是给某个人专门准备的。自然界也不是给人类专门准备的。当个人抱怨社会不公时,等同于人类整体嘲笑自然规律的无情。
人类很自私。对于后续传承越来越不那么关心,更加注重个人感受和当代感受。曾经有一个故事,说科学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砗磲,想知道其年龄。最精确的方式就是打开砗磲数生长线的数目。结果,科学家获得了最精确的砗磲年龄,砗磲的生命也定格在此。
于我而言,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浪费自然赠与的一点智力和所谓的才能,最大限度地去学习认知,达到古人朝闻夕死的境界。我不盲从任何一派的哲学逻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日确实也体现着西西弗这种重复劳作的嫌疑。可是,每天我发现的风景并不相同。太阳系真实的运动并不是我们看到的周而复始,而是整体在太阳引领下,一遍循环,一遍朝向宇宙某处飞奔。整体上是螺旋前进。我们也需要这样的螺旋前进,在每日重复中提升自我。
这个模型和西西弗以及阿贝尔的模型并不完全相同。
当用热情去拥抱自然时,我看不见荒诞,而是人类理性的光辉和自然的道法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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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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