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四年是在武汉大学的珞珈山水间度过的。

合并后的武汉大学是在珞珈山上，东湖之畔。那个时候我经常在不同的校区游荡。往往在晚饭后，就要在校园里转悠一圈，感受下山和水的氛围，然后再去图书馆。

有一天，在山上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山顶相对东湖水面究竟多高？所谓海拨高度意义其实不大，那是相对遥远的海平面的，而且对想通过登山来锻炼身体的人来讲也没有意义。大致一想，这个问题还不是那么简单。比较麻烦的一点是，我所在的山是看不到东湖岸的，中间隔着别的山峰。

我自己一时想不出办法。不过，合并后的武汉大学包括原来的武汉测绘科技大学，有非常强的测绘学科。所以，我至少可以找人请教。于是在bbs珞珈山水上发了个帖。很快有人回了。

他给了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最简单但是也不是很现实，就是找一个高精度的地图比如军事地图，上面自然有每个山峰的海拨。第二个办法就是自己动手测量。具体原理就是利用三角学。一个三角形，如果知道一边的长度和两个角的角度，那么这个三角形就确定了，剩下两边就可以利用三角学计算出来。所以，大致的策略的是，找几个介于珞珈山顶和东湖水面上某点的过渡点，要求是相邻的过渡点彼此在视野范围内，这样便可以测量夹角。最好这些过渡点这间的距离可以精确测量。这样有了合适的距离和角度，就可以确定未知的长度。

第一次，我意识到原来三角学的最直接的应用是测绘地图。后来通过一些科普读物了解到，当初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高精度的地图测绘，就是这个原理。有趣的是，据说当年法国人完成了首次高精度的法国地理测绘后发现，其实法国之前的地图有很大错误。法国皇帝埋怨工程师说，你让我损失了几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印度的地图是英国人绘制的。据说，当年为了绘制全印度的地图，在印度各地建立了很多高塔。晚上在塔顶燃起火，通过测量塔塔之间的夹角距离来绘制地图。据说今天这些塔依然存在。如果哪天有机会去印度，应该去瞻仰下。值得一提的是，最高峰珠目朗玛就是这样被确定的。

可以预料的是，这样的测量方案在实际中会遇到一个问题，就是自洽与否。从一点到另外一点，有很多不同的过渡路径。不同路径确定的位置通常由于测量误差是不完全吻合的，就是不自洽。这里便产生一个如何处理误差的问题。因为这个实际的问题，高斯提出了他著名的最小二乘法。此外，还可以料想的是，过渡点的选取非常重要。如何通过选取过渡点，使得测量误差尽可能地小，这肯定也不是一个平凡的问题。

我一直想着实施这样一次测量。可惜，这个愿望也跟很多其他愿望一样成了大学四年的一个遗憾。

来德国后，一个强烈的印象是德国的云比中国的低。我也想什么时候有时间组织大家一起实施一次测量，来确定德国的云究竟多高。有1000米高吗？

中国吃货在一起除了吃还可以搞点别的新鲜玩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