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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的医药记载

已有 1585 次阅读 2023-9-2 22:30 |个人分类:医学史话|系统分类:科普集锦

《诗经》不但是一部最早的诗歌总集,也是记录古代医药的载体。

在《诗经》三百多篇诗中,虽然没有“病”字出现,但其中关于具体疾病的记载却很多。《小雅·白华》中有“俾我疧兮”,其中的“疧(qí)”就当“病”讲,其他关于“疢(chèn)”“痡(pū)”“痑(tān)”“瘅(dān)”等都是一个个具体的“病”。

1. 《诗经》中关于疾病的记述

(1)疲劳得病:《周南·卷耳》中说“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痡”“瘏(tú)”,即因为疲劳而得病了。诗中是说,马累病了,仆人也累病了。

《大雅·板瘅》中有“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这里的“瘅”就是“病”的意思,劳苦大众辛苦劳作,积劳成疾。

《小雅·杕杜》中有“檀车幝幝(chǎn),四牡痯痯,征夫不远。”“痯痯”就是疲劳的样子。诗句的意思是檀车已经很破旧了,而驾车的四匹公马疲劳得很,快要病了,所以驾车的征夫是走不远的。

“啴(tān)”:“啴啴”是累得大口喘气的状态,《小雅·四牡》中有“啴啴骆马”,“骆马”是黑鬣的白马,就是说这匹白马累得大口喘气。

(2)忧伤得病:《正月》是诗人忧国忧民的心路描述,其中关于“忧心”的描摹真是一唱三叹,连绵不绝,如“我心忧忧”、“忧心京京”、“忧心愈愈”、“忧心惸惸(qióng)”、“心之忧矣,如或结之。”、“忧心惨惨”、“忧心殷殷”......这样的忧愁下去,还能不得病吗?

《小雅·正月》中有“癙忧以痒”,癙(shǔ)忧,就是忧愁太甚,于是就得病了,“痒”就是身上发痒。

《小雅·小弁》中说“心之忧矣,疢如疾首”“疢”是病痛,“疾首”就是头痛得厉害。由于忧愁而头痛。《卫风·伯兮》中也有“甘心疾首”一句,这里的“疾首”头痛,是因为妻子想着丈夫出征长期不回来,想的多了,把头想痛了。另外,“疢”还有一个解释是“热病”。

《小雅·节南山》中有句诗为“忧心如酲,谁秉国成。”,其中,“酲”字,《辞源》(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解释为“病酒”,就是喝醉酒了。心里愁得像喝醉酒一样,成天迷迷糊糊,晕头转向,这样的人不是像病人一样吗?

《卫风·伯兮》中有“愿言思伯,使我心痗”,“痗”是成天忧伤就得病了。《小雅·十月之交》中的最后一章“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非常清楚地写出了“痗”的原因,就是因为思虑太重,因而得病。

《小雅·雨无正》中有“憯憯日瘁”,“憯憯”是忧愁过度,因此日渐憔悴,长此以往,就会得病。

《小雅·北山》有“或尽瘁事国”一句诗,说的是有不少人为了国家大事而操劳烦神,甚至病倒。

(3)泛指的疾病:“疧”是疾病的指称,没有指具体的病,是病的一般指称。《诗经·小雅·无将大车》中有“祇自疧兮。”(仅仅我自己病了)《诗经·小雅·白华》有“俾我疧兮”(使我得病)。

“痻(mín)”:此字当疾病、灾难讲。《大雅·桑柔》有“多我觏(gòu)痻”,这句诗里的“痻”就是当灾难、创伤、苦难讲。此中当然也包括疾病等灾难。

“瘥cuó”:当病或者小病小疫讲,引申为灾难、劳累讲。《小雅·节南山》中有“天方荐瘥,丧乱弘多。”说老天降下许多灾难祸害,死亡和逃难的人那么多。国医大师邓铁涛说,“瘥”指散发性传染病,贾逵注“瘥”为“小疫也”,意为出使差役之人易患病。

“瘼(mò)”:当疾病、疾患讲。《小雅·四月》在“乱离瘼矣,爰其适归。”离乱之中,疾病和灾难多啊,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瘵zhài”:也当疾病讲,《大雅·瞻卬》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意思为国家不安定,士民都累病了。《小雅·菀柳》中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意思是上天的行动变幻无常,人们摸不着规律,不要自寻烦恼,惹出毛病。

(4)疼痛的病:《诗经·小雅·正月》中有“父母生我,胡俾我愈。”这个“愈”字就是一种痛病,是很痛苦的一种病。

(5)诅咒人得病的话:《小雅·巧言》中“既微且尰”一句,按严粲的解释为“《传》曰:骭疡为微,肿足为尰”“就是腿生疮,脚肿了。这是人们诅咒那些搬弄是非、结党营私的阴谋家们的话。人们希望这些坏人腿生疮,脚浮肿,不得好生。

2. 《诗经》中关于疾病治疗的描述

关于疾病治疗的记述,在《诗经》中不多见,但是书中出现与“疗”字含义相同的字有“乐”字(读如liao)(见《古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98年版),倒是很值得注意的。
  《诗经·陈风·衡门》中有“泌水洋洋,可以乐饥”,这的“乐”读“liao”声,如“疗”,“乐饥”即“疗饥”。泌水就是泉水,是说泉水广大,喝了泉水,就不感到饿。

按《辞源》(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的解释,“药”(现在简写为“药”)的含义之一为“治疗”,一般的《成语词典》在解释“不可救药”这句成语时,都解释为:药,治疗。本指病情严重无法治疗。举的例子都是《诗经》中的诗句:《大雅·板》中“多将熇熇(hè),不可救药”,这里的“药”就当“治疗”讲,读音是“liao”。严粲的解释为“积恶愈多,将熇熇然如火之炽盛,不可救止而药治之也。”我们今天把“不可救药”往往解释成没有药可治了,也只能说是望文生义了。

《秦风·晨风》中“未见君子,忧心靡乐”这里的“乐”有两种解释,一是读乐,全句解释为“没有见到那个人,忧心忡忡,高兴不起来。”第二种解释为“没有见到那个人,愁得病了,没有办法治疗。”按第二种解释,“乐”字应读成“疗”音,也作治疗解。我看还是第一种解释为好。只有像林黛玉那样的人,才会愁而得病,病而不治,呜呼哀哉。一般的人只能是忧愁不乐而已。

《周南·芣苢》:“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洁之,采采芣苢,薄言懒之。”描写了妇女采摘芣苢的情况。芣苢,指车前子,是一种中草药,认为它的种子可以医治妇人不孕。《诗经》中还较详细地记录了公元前781年(周幽王时期)发生的一场较大的流行疫病。《小雅·节南山之什》:“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诗中“荐”是甚重的意思,“瘥”是指疫病,“弘”是大的意思。在《小雅·蓼莪》中还记录了“疚”“疝”“疖”等疾病的临床治疗情况。

3. 治疗的药物

《诗经》记录各种花草 149 种,可以作为药物的 60余种。如芣苢,即中药车前子;蝱(méng),即中药贝母;茹藘,即中药茜草;蓷(tuī),即中药益母草等。记录木为药的 20 余种,如桐、柏、梨、槐等。记录虫类药物的 90 余种,如鸿、蟾蜍、虿(即全蝎)、蛇等。记录矿石类药物的10多种,如赫石、厉石、煅石、玉石等。

(1)艾:《王风·采葛》中,描写了采葛、萧、艾等三种植物。“葛”是葛藤,“萧”是蒿荻,“艾”是艾蒿。毛亨说,“艾所以疗疾”,可见,艾是可以治病的草药。直到今天,我们仍然用艾来治疗不少疾病,艾是中医中药中不可或缺的一种常见药物。

(2)苓:《邶风·简兮》中有“山有榛,隰(xí)有苓”,这里的苓就是一种植物,又名大苦,沈括《笔谈》云:“此乃黄药也,其味极苦。”可见,这也是一种药材。

(3)蝱(méng):药草名,即是贝母。《墉风·载驰》中说“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就是说,登上高坡去采贝母。《传》说:“采其蝱者,将以疗疾。”可见,采集贝母是为了治病。

(4)蓍(shī):是蓍草,也可以入药。《曹风·下泉》中有“冽彼下泉,浸彼苞蓍”。这句诗里虽然说的是蓍草被水浸泡,但是,蓍草是一种药材。

(5)藟(lěi):《周南·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累之”,这里的“葛藟”是藤本的藟,藤子像葛,故称葛藟。葛藟又称巨苽,也称野葡萄,山葡萄,其浆果可食,也可入药。

(6)郁及薁yù:郁就是山楂;薁,也叫野葡萄。其根、藤、果实、叶子都可入药。《豳风·七月》有“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这里的郁与薁果实可食,但也可作为药材。

(7)蒿:《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蒿。”蒿作为鹿的生物,即青蒿,获得诺贝尔奖的屠呦呦在此基础上发现了青蒿素。

此外,还有堇(见《大雅·绵》、蓼(见《周颂·毖》)、茑(见《小雅·頍(kui)弁》)、葽(见《豳风·七月》)、葛(见《周南·葛覃》、《魏风·葛屐》)等。当然,这并不是说周朝时期的人们就已经知道这些草药的用途,而且在诗歌中都不是作为药物出现的。但是,自传说中的神农尝百草以后,历代的人们通过自身的实践,逐步地掌握了用草药治病的规律,使与疾病作斗争的经验逐渐丰富起来,对于中国的文明发展做出来巨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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