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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通讯员 文 / 青水洋
——历史不仅是回忆,更多的是给人以借鉴与反思。
上回说到,离我们不远的河边突然传来两次枪响,并听到了一个女人疯一般的哭叫声。
我们急忙奔向河边。
这是离我们营房只有几百米的一条小河,河的一端通向大海,一端流向赣榆农村。虽然靠海的一端有个河闸,但也没有挡住海水倒灌,所以除夏天外,河水都是咸的。我们吃、洗等生活用水,全部都是用水车到2-3里外的内河里拉,然后倒在每班门口的“井”里储存起来。
我们赶到河岸往下一看,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两名中年男子倒在血泊里,一名妇女舞着双手,嚎啕大叫:“你们打错啦!打错拉!”
河边岗哨上的两位班长惊傻地站在那里,两支半自动步枪从他们手里滑落在地。他们开枪射杀的人,一个是附近的农民,一个是我们团部的军医。
这两个班长今天在这河边岗哨站岗。这条河以前经常有装货的船只来往,文革武斗后,河里船只基本上不见了。
下午,两位班长突然发现几百米外有一条船往我们营地驶来,船吃水很深,两个中年男子在岸上吃力地拉着纤。
河上很久没有见到船了,两位班长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几天,外面风声有点紧。而师部又传来命令,要确保大学生的安全。据说全国在部队农场锻炼的大学生已经发生了多次伤亡事故,这事已经惊动了周总理。
前不久,我们旁边炮团学生连的一位北京来的大学生,因大雨天在稻田里扛着铁锹巡视稻田水位情况,被雷电击中死亡。
此事发生后,上面非常重视,已禁止下雨天出去稻田巡水了。那的确是很危险的事,我们南方人都知道,在宽广的田野里,拿着铁锹,全身湿透,是很容易被雷打的。我和小汤雨天巡水时,经常开玩笑说,他个子小,我肯定倒霉。
船一步一步向岗哨靠近,两位班长站起来,大声吆喊:“停下!停下!”
在大风中,两人只顾拉纤,没有任何反应。
两位班长看着沉重的船越来越近,神经越发紧张。他们断定,船舱里一定埋伏了很多人,船一旦靠近岗哨,他们一哄而上,他俩是招架不住的。
他们举起枪,大声喊着:停下!再不停要开枪了!
没有反应,船继续前进。船离岗哨只有200多米了,再不停就来不及了。
李班长决定开枪警告,“砰”的一声,枪声划过天空,拉纤的人头也没有抬,船继续前进。
两位班长经历过上次的抢枪事件,想起了牺牲的二连一班长,看到越来越近及船只,仿佛看到了船舱里抢枪的造反派一下拥上了岸。他俩在高度紧张中分了工:一人一个。
“砰,砰”两声,不愧是大比武时代的神枪手,拉纤的两人应声倒地,血流满面,从船舱里出来的却只有一位惊慌失措的农村妇女……
倒地的一位穿着衬衣的是王军医,他是我们团唯一的军区学毛选积极分子。他刚从济南受军区表彰回来,路过河边,见一农民吃力地拉着一船化肥,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走着。他毫不犹豫,脱下军衣,把行李放在船上,挽起袖子就帮着拉起了纤。他俩没有体会到拉纤时荡悠悠的浪漫情调,迎来的却是两颗无情的子弹。
这件事军区很快就作了通报,至于部队内部怎样处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进入秋天,黄澄澄的稻穗呈现了一片丰收的景象,快到收获的时候了,大家都很兴奋,因为这是我们从整地、播种、育苗、插秧、除草、施肥等等,一天天劳动的结果啊!
大家都期待着庆祝丰收的一天。
但收割还没有开始,师部命令,所有学生连随同部队一起全部撤回临沂的师部营地,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部队换防。
我们和战士一起,从江苏的连云港,背着背包步行到山东的临沂。一路上,除浩浩荡荡的行军大部队外,还有急急奔驰的吉普车,一队队威武的炮车,这些以前我们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特别是不时举行的急行军演练,就像当年大部队抢占孟良崮一样,大家感到既紧张又兴奋。接连几天的行军,我们始终没有脱离过大部队,就连女生排也没有一个掉队的,其中包括几个平时有点娇气的上海姑娘。
临沂的部队营房是标准的苏式营房,一切都布置得有条有理,这时我们才开始有正规军的感觉。
在那里我们度过了一个冬天,除一开始安排的军事训练,如早出操、晚点名,挖“猫耳洞”等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政治学习,其中也包括以后允许的外语学习,晚上就是打桥牌。
我们在部队过了第二个春节,1970年2月,因我们原分配去的国防科工委第15院(总字825部队)解散(听说与陈伯达有关),我们又重新分配。我和我爱人被照顾共同分到了中国科学院,不久大家就各自走上了工作岗位,结束了难忘的部队生活。
分别时,团部通讯员用很老式的海鸥照相机给我们拍照留念,这张照片就是我们班与连长、排长等的合影。
后排左起第2人就是鄙人,当时我很瘦,
我大学的同学,伟民、美昇、延航、小凤等10多人分到了刚刚成立的北京郊区的“航天医学工程研究中心”(现“中国航天员中心”的前身),成了后来来的杨利伟等航天英雄的老师、同事和邻居,他们为我国的航天事业默默贡献了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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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30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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