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春节的一些美好记忆

（王德华）

 

饼干。老家的习惯是每年的春节后初二就开始串门走亲戚了。当时，饼干是必须的，物质少的年代，饼干是串门必须的，既是稀缺品也可以撑空间。走亲戚正统的是用中型的垸子，垸子周边用新的带花边的毛巾裹着。垸子里头最上头是饼干，下面是白面饽饽、油条等物品，包扎得四四方方的，整整齐齐。大年初二开始，村间的小路上，沥青大马路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背着垸子步行的，也有少数富裕人家骑自行车的。田野小道上远远望去，被女孩子花花绿绿的围巾和鲜艳的衣服装扮着，在有些萧条的冬季里，人们走亲访友传达爱的信息，传送着春的气息，交流着欢乐，分享着一年来的喜怒哀乐。现在想起来，这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记忆深的是饼干了。一般正月初十前后，串门走亲戚差不多就结束了。开始几天走动的几家，是比较要紧的亲戚，当然一般亲戚家是不会留下饼干的，都理解每家买的饼干不多。一旦有亲戚留下了一包，可能会造成麻烦，再走其他亲戚的时候还需要再借邻居家一包。最后，亲戚拜访完了，剩余的饼干，一旦有意外颠碎的、盒子破裂了（条件好的会买带纸壳的，不容易破碎），家里就会赏给我们姐弟们吃了。如果包装还很完整的，父母就收藏起来了。我们家是放在堂屋里桌子上的一个叫“饭盒子”（大概是挑着送饭什么用的，是结婚的嫁妆）里面。每次父亲拿什么东西的时候，从盒子里面会散发出饼干的香味来，很是一种期待。过段时间，母亲会拿出来看看，如果有虫子了，就吹掉它。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包装的纸都被饼干里边的油浸透了，还是舍不得吃。都快夏天了，饼干受了潮气，就不脆了，这个时候母亲就纵容父亲说饼干该吃了吧，这个时候父亲会拿出来分给我们姐弟们。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饼干当初那香脆的味道了，放在嘴里绵绵的没有了任何味道，倒是有一股陈旧的盒子的气味了。所以，长大了后我对饼干一直就没有很多的期待，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象了吧。后来也才知道，父母留着是防备有要紧的事，还是走亲戚用的。万一亲戚家有什么喜事，去祝贺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油条。第二件留下印象的就是油条。小时候吃油条只有春节的时候。特别是自己喜欢家里炸油条，那些炸得形状不好的、没有展开的，我们就可以提前享受了。那些大大的黄黄的油条，我们是没有机会品尝的。等春节走亲访友结束后，家里剩下的油条也是放在阴凉处，用大陶瓷盆扣着，防备被猫吃了。冬天农村里是没有什么农活，家里往往是吃两顿饭，没有午饭的，主要是为了节省。我记得中午放学回家，需要吃饭。中午回家，母亲会给我一根油条，用开水泡泡，再泡上煎饼，就是最美味午餐了。小时候每天期待着午餐的那根油条。现在还是喜欢豆腐脑油条，也许也是小时候的印象之故吧。

 

鸡白菜。我们老家有一种特殊的菜肴：蒸鸡，或称鸡白菜。鸡白菜是我小时候的最爱，现在回老家还是希望能品尝到。蒸鸡的办法是一大锅白菜，中间放上一只鸡，加上大料、大葱和姜等，使劲蒸。蒸鸡的时候，满屋子香气。鸡肉是留给客人的，自己家里人舍不得吃。春节后招待来访的亲戚时，每次一盘白菜中间会有一些鸡肉的。每次等客人走了后，盘子里如果还有剩余的鸡肉，母亲就会用筷子拣出来，再放到大盆里去，堆在鸡白菜旁边，以备招待后面的客人。春节走亲访友结束后，我们可高兴了，家里那一大盆的鸡白菜，可以吃好长时间。中午放学回家，吃鸡白菜，跑煎饼，真是幸福。还记得吃饭的时候，每次我都是主动要求去盛鸡白菜，有时候趁母亲不注意还偷偷用筷子将小块的鸡肉放在嘴里，快速嚼烂吞下去，不敢吃大块的，怕被母亲挨训。

 

猪头。还有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情是猪头。那个时候春节的时候，生产队里会杀一头猪，分完肉后，猪头、下水、猪蹄之类的需要抓阄决定归属谁家。有一次我们家抓阄抓着猪头了，我那个高兴啊。回家等啊等啊，最后没有等到父亲把猪头拿回家，后来知道父亲把猪头让给了富裕人家，至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是特别特别失望。印象中，从来没有享受过自己家里煮的猪头肉，但有一次我们家有下水和猪蹄。母亲用下水做了一大盆的下水白菜，用猪蹄熬了一大盆的肉冻，那个冬天很幸福，好长时间家里有菜肴。

 

今天给我儿子说这些的时候，他都不可理解了。都是历史了。又到了春节了，那些陈年的记忆，往往会揪起我们的一些回忆。这是一种幸福吗，应该算是吧，尽管想起来有点心酸。可是那种亲情、那种温馨、那种和谐，那些全家在一起的美好日子，会温暖心头。美好的时光永远不会在心头散失，这杯陈旧的老酒，也是欲久欲浓。

 

借用我们实验室秘书的祝福语：

让新春的微风吹佛着你们的面颊，

让新春的雪花飘落在你们的身上，

让新春的祝愿插进你们的心坎里。

 

祝福我的亲人、朋友、老师、学生、同事春节快乐！

    给各位拜年了，过年好！

 

（王德华 201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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