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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3月5日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逝世。中央研究院评议会秘书翁文灏(咏霓)与中央研究院总干事任鸿隽(叔永),中央组织部长朱家骅(骝先),教育部长王世杰(雪艇)等人沟通后,呈报国民政府批准,召集散落在全国各地的中央研究院评议员赴重庆召开第一届评议会第五次年会,选举新一届院长,及中央研究院第二届评议员。
中央研究院成立于1928年。《国立中央研究院组织法》规定:中央研究院设评议会,为全国最高学术评议机关。由院长聘任国内专门学者30人组成,院长为议长,院所辖各研究所所长为当然评议员。1935年6月成立第一届评议会,包括由选举产生的聘任评议员30位和当然评议员11位,任期为1935年7月3日至1940年7月2日。议长:蔡元培。中央研究院总干事丁文江兼评议会秘书。1936年1月丁文江去世,翁文灏继任秘书一职。当然评议员:蔡元培、丁燮林(巽甫)、庄长恭、周仁、李四光(仲揆)、余青松、竺可桢、傅斯年、汪敬熙(缉斋)、陶孟和、王家楫。(丁燮林、庄长恭、周仁、李四光、余青松、竺可桢、傅斯年、汪敬熙、陶孟和、王家楫,分别为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化学所、地质所、工程所、天文所、气象所、史语所、心理所、社会所、动植物所的所长)聘任评议员:李书华(润章)、姜立夫、叶企孙、吴宪、侯德榜、赵承嘏(石民)、李协、凌鸿勋(字竹铭)、唐炳源、秉志(字农山)、林可胜、胡经甫、谢家声、胡先骕(字步曾)、陈焕镛、翁文灏、朱家骅、叶良辅(左之)、张云(子春)、张其昀(晓峰)、郭任远、王世杰、何廉(淬廉)、周鲠生、胡适、陈垣、陈寅恪、赵元任、李济、吴定良。评议员李协1938年去世,1939年第一届评议会第四次年会选举茅以升(唐臣)继任。
蔡元培等在中央研究院工程研究所办公楼前合影(1934年,上海)。前排左起:1庄长恭(中研院化学研究所所长)、2汪敬熙(中研院心理所所长)、3蔡元培(中研院院长)、4丁燮林(中研院物理所所长)、5周仁(中研院工程研究所所长)、6王家楫(中研院动植物研究所所长);后排左起:1余青松(中研院天文研究所所长)、2竺可桢(中研院气象研究所所长)、3赵元任(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语言学组主任)、4王敬礼(中研院会计处主任)、7吴定良(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人类学组主任)、8李济(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考古学组主任)、9傅斯年(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10陶孟和(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
竺可桢日记1940年3月21日 星期四 〔重庆〕。晨七点半起。……(下午)五点至美专校一号晤陈布雷,遇晓峰,谈及蒋先生提出以顾孟余为中央研究院院长事,余谓恐评议会中通不过。……七点至外宾招待所Hostel,叔永与咏霓请客,到唐臣、竹铭、陈寅恪、姜立夫、郭任远等卅人。膳后作一Straw vote民意测验投票,﹝试﹞院长人选。咏霓得21,适之20,骝先19,余仲揆6,稚辉先生、农山、孟真、君武与余各得一二票。
中央研究院评议会秘书翁文灏(咏霓)与中央研究院总干事任鸿隽(叔永)与竺可桢、陈寅恪等三十人相聚,在正式开会前做了一次中央研究院院长人选的民意测验投票,结果是翁文灏21票,胡适(适之)20票,朱家骅19票。顾孟余未得一票。
竺可桢日记1940年3月22日 星期五 〔重庆〕。晨六点半起。七点半乘竹铭车赴新昌旅馆晤竹铭夫妇。七点三刻偕竹铭至聚兴村八号研究院接孟和、缉斋等同乘1935号车赴两路口嘉陵宾馆。八点,评议员陆续来。计到立夫、企孙、左之、晓峰、郭任远、焕镛、农山、步曾、淬廉、寅恪、咏霓、雪艇、骝先、唐臣、润章、子春等。院中各所长均到,惟巽甫未来。林可胜于下午始到。推雪艇为主席。行礼如仪,为蔡先生致哀。次叔永报告蔡先生逝世前得病情形。八点五十分休息。九点十分又召集会议。来宾居觉生、陈立夫及中央党部代表杨公达。读林主席及蒋委员长训辞后,居院长及陈部长各有演说。次评议会秘书咏霓及总干事叔永均有报告。十一点散会。开丁文江奖金审查委员会。……下午二点开会,各所所长报告。第二届评议员选举筹备委员会报告毕,已将六点。余回中国饭店一行。晚七点半至中四路103号官邸,应蒋介石先生之邀晚膳。出席评议员除仲揆、缉斋、雪艇及林可胜四人以外均到。蒋对于未见过诸人一一问询。
林主席:国民政府主席林森。蒋委员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3月22日晚,蒋介石举行宴会,招待参加中央研究院评议会的评议员,李四光、汪敬熙、王世杰、林可胜四位缺席。
中央研究院第一届评议会第五次年会,民国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二日(1940年3月22日),前排左起:叶企孙、李书华、朱家骅、陈立夫、居正(觉生)、王世杰、翁文灏、任鸿隽、凌鸿勋、秉志、胡先骕;二排左一至左八:汪敬熙、陈寅恪、赵承嘏、竺可桢、姜立夫、陶孟和、李济、陈焕镛,右一至右四:余青松、吴定良、林可胜、周仁;后排左一郭任远,右一王家楫、右三傅斯年、右四李四光、右五茅以升。
竺可桢日记1940年3月23日 星期六 〔重庆〕。晨七点起。九点至两路口嘉陵宾馆开中央研究院评议会。今日上午选举中央研究院院长候选人。照章推三人,由国府择定一人。用记名投票法。结果咏霓、骝先各得廿四票,适之得廿票。次多数仲揆六票,叔永四票,余得两票,顾梦余一票。……下午选举评议员。物理、数学与本届同,惟吴政之代叶企孙。化学赵石民、吴宪落选,以曾昭抡与庄长恭继。工程凌竹铭、茅唐臣仍旧,以王宠佑代唐炳源。天文仍旧。气象以蕴明代晓峰。地质以谢季华代左之。动物以陈桢代胡经甫。植物以戴芳澜代谢家声。社会科学:历史仍旧,心理以擘黄代任远,考古、人类、语言仍旧。
评议员对院长候选人正式进行无记名方式投票,选出3名候选人。据统计,到场者共30人,由王世杰担任会议主席,为避嫌,王放弃投票。共29人投票,结果是:翁文灏24票,朱家骅24票,胡适20票,李四光6票,任鸿隽4票,王世杰4票,竺可桢2票,顾孟余1票。与之前的评议员民意测验大致相同。“照章推三人,由国府择定一人”。1940年9月18日,国民政府公布朱家骅为中央研究院代理院长。
以上三则日记摘引自《竺可桢全集》第七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5年12月第1版,该卷为竺可桢日记第二集,包括1939、1940年。
陈寅恪是第一届评议会评议员,他从昆明西南联大赴重庆参加了第一届评议会第五次年会,并继续当选为第二届评议会评议员。3月22日陈寅恪参加了蒋介石的晚宴,宴罢赋诗《庚辰暮春重庆夜宴归作》:自笑平生畏蜀游,无端乘兴到渝州。千年故垒英雄尽,万里长江日夜流。食蛤那知天下事,看花愁近最高楼。行都灯火春寒夕,一梦迷离更白头。
陈寅恪又将此诗送西南联大外文系教授吴宓品评。吴宓1940年4月23日抄存,并在诗后附记:“寅恪赴渝,出席中央研究院会议,寓俞大维妹丈宅。已而蒋公宴请中央研究院到会诸先生。寅恪于座中初次见蒋公,深觉其人不足有为,有负厥职。故有此诗第六句。”
陈丹青《国学研究院》(油画)2001年182×227cm 左起:赵元任、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吴宓。1925年,清华学堂开始转向成立大学,首先成立的是研究院,因只设国学一科,故一般称之为国学研究院。吴宓为国学研究院主任,聘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为导师,李济为讲师。
竺可桢与陈寅恪在1908年是复旦公学(1905年创办,1917年更名复旦大学)的同班同桌同学,陈寅恪是丁班第一名,考试成绩是九十四点二分,也是全校各班考试成绩的魁首;竺可桢是班上第四名,成绩为八十六点六分。
在广州中山大学宿舍和姜立夫、陈寅恪夫妇(1964年4月13日)。左起:竺可桢、陈寅恪、唐筼(陈夫人)、姜立夫。(竺可桢藏与题注)竺可桢、陈寅恪、姜立夫均为1890年生人。
参考文献:
《竺可桢全集》第七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5年12月第1版,该卷为竺可桢日记第二集,包括1939、1940年。
陈寅恪诗集,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
胡文辉《陈寅恪诗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2008年
郭金海《1940年中央研究院第二届评议员的选举》,自然科学史研究第28卷第4期2009年
王扬宗《中央研究院首届评议会1940年会与院长选举》,中国科技史杂志2008年第4期
张剑《学术独立及其限度——1940年中央研究院院长选举与任命再探》,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年第6期
又,关于蒋介石宴请中央研究院评议员,联想到2013年在湖北剧场观看话剧《蒋公的面子》,也是该剧的第70场演出。剧本由南京大学本科三年级女生温方伊为南大建校110周年(1902-2012)而创作,导演吕效平。剧作以南京大学校史为题材,通过1943年蒋介石兼任南京大学(时称国立中央大学)校长时,邀请三位中文系教授赴宴的史实,形象地揭示了知识分子面对强权时的复杂心态。
又,本博《毛主席请王家楫吃饭》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708326-87205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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