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语是个体人从小习得的语言。它既有家族的一致性,也有社会的一致性。现代人还使用书面文字,因此母语也包括书面语言。母语实际上就是这多方面的综合体。这种母语是个体人从家族生活、社会生活和文化教育中传承而得到的,也是个体人参与共建后传承给下一代的。
“方言是我们的母语,普通话不是我们的母语”——这是完全错误的口号!我们的父兄不但使用方言,也使用普通话,接受白话文教育。方言在演变,也在向民族共同语靠拢。今天城市化比例已经超过50%的水平。我们再也不能停留在上一世纪积累起来的方言观念上了。大中小城市和交通要道是许多方言的聚集地,民众自发地凝聚新的语言习惯,形成当地的通用社会方言。这种凝聚力是任何“地方标准音”理论和“方言规范化”势力都无法控制的。文化教育、媒体和公众艺术操作都在推广普通话。普通话概念已经写入宪法。宪法明确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普通话的作用力是强大的,影响力是深远的。任何有见识的语言学学者不应该无视今天汉语这一基本事实。我们应该承认,汉民族的母语是方言、普通话和白话文的综合体。
说“普通话”是混合语、克里奥尔语——纯属混淆视听。普通话是通用语言,是一种社会方言。它是全民凝聚力建设起来的、历史形成的社会方言。所谓“混合语”之说总是否定汉语方言的一致性,说它们是独立语言。
语言有形式系统和意义系统两个方面。所谓“形式”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所谓“意义”是语言的抽象含义。这两方面紧密结合在一起,不可分割。它就像任何一个钢镚儿,既有金属材料,又有价值。一个是它存在的物质材料方式,一个是它存在的抽象功能意义。
语言是用来交际的。人们使用语言表达观念意识,起的是交流信息的作用。观念意识可以不同,也就会有“言人人殊”的特点。但是语言的形式、功能意义,以及它们结合的方式必须取得社会一致,否则就无法达到交际的目的。因此语言必须具有社会一致性。
语言的声音只能够以个体人为单位去生产(口)和去接收(耳)。语言的意义也必须由个体人去处理(脑)。遗憾的是,个人的口、耳、脑由个人独享,人与人之间不能直接连接。
但是,无论是语言的声音和所表达的意义,都必须社会一致。这是通过人与人的交际去实现的。它们的桥梁是人与人交流所使用的声音。最小的交际模式是两个人对话的模式。通过那种“1+1”的模式,语言能够一传十、十传百,直至千百万人组成的社会网络能够使用同样的、一致的语言。
在很大的社会范围内,语言可能会有分歧。社会分歧是人间并存的现象。由于传播范围太大,也会有地域分歧。后者是异地并存的现象。所谓方言,不但有地域分歧,也有社会分歧,因此会有社会方言的现象。
无论是地域方言还是社会方言,必须是基本一致,最多只能大同小异。如果分歧很大,形成隔阂,就会带来社会分裂的严重后果。因此人们的共识一般都倾向于追求共同的、一致的语言方式。这是语言凝聚力的来源。
应该说,地域方言不是界限分明的。只要条件允许,不同地域的人依旧会有来往和接触。人们也可以从一个地域移居到另一个地域。因此方言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汇聚。这是通用语言必然产生的现实依据。
“复兴方言”的口号极具蛊惑人心的作用。到底怎么复兴就难说了。任何涉及地方标准音和方言规范化的举措都是双刃剑,不但砍向普通话,而且砍向方言地区方言品种多样化的事实。方言具有村自卫战、人自为战的特点,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方言知识理论可以描述方言的重要特征,但是不可能制定出任何抽象的“标准方言”方案。那种标准音的发音人是找不到的。试图与普通话教学抗衡的方言教学有百害无一利。只有普通话才是保护方言多样性的有力工具。汉语方言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它们至少可以延续五百年饱满的生存价值。
普通话传承过程中会有所谓“方普”现象,或称“蓝青官话”。它可能是一种自发现象。自从有了普通话的概念,社会的凝聚力已经被它吸引。它可能会引发一定离散性差异,属于正常现象。这是向着凝聚方向靠拢的必然表现。应该注意的是,“方普”不是普通话的分化。在观念上,“方普”不能被看成独立的实体。普通话具有强大的社会基础,到处都有普通话的现实榜样,这才是普通话的实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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