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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最近一直在集中精力准备一个重要的proposal,准备去拼一下明年的DP(Discovery Project)。澳洲的DP类似美国的NIH,是一项重要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说实话不容易拿到,竞争非常激烈。而且,感觉这个基金似乎更倾向于middle career以上的研究人员。前几天大老板说,以你现在的积累应该考虑挑战一下明年的DP了。澳洲大学的所谓Early career指得是博士毕业五年以内的科研人员。但不管怎么样,老板这一提醒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Early career researcher 了,这搞得我一时还没适应过来。因为之前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一个学习者,一个青椒,我的目标是追赶别人,挑战别人,超越别人。然而,追着,追着,我慢慢察觉,竟然有更年轻的学生,青椒,怯生生地过来跟我“套瓷”,在他们眼中,我似乎也成了老师,成了前辈 (当然我不是牛人),这事让我觉得挺好笑,也很感慨,因为我意识到不再年轻了。
以前开国际会议,作为一个年青人,都是我想方设法地找大牛套瓷,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其实我心狂野,就是想跟大牛们过过招,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斤两,是不是浪得虚名。这个做法其实有点冒险,因为大牛有好多种。有的大牛喜欢跟年轻人交流,这对年轻人的提高,自信心的增强,视野的开阔,好处大大的。但也有的大牛性格古怪,年青人太过张扬是要挨修理的。总之,学术圈其实是很小一个圈子,大牛是不能得罪的。扯得有点远了。我这里主要想说的是,一个人熬到大牛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人变老了,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它搞不清你是不是牛人。
中学的时候,我学习的英语课本里有一张插图,描述的是一个外国的博士在做化学试验,这个博士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秃顶。我当时的感觉是,作为一个博士,太了不起了,学问太高了。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认为秃顶是一个人学术水平高低的一个重要标志,我从心里往外羡慕那些秃顶的人,因为那是智慧的象征。曾几何时,我一直梦想自己哪天也能变成一个秃顶的博士,那该多好啊。小的时候,我喜欢看电视,最喜欢看那些成功者在获得巨大荣誉时发表获奖感言,我甚至能背下来那些名人接受采访时说的话。没人的时候,我就偷偷练习。我会用带着唐山味的台湾国语先学主持人问:王博士,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全国人民对您获得今年的诺贝尔奖表示最热烈地祝贺,您能跟全国的电视观众分享一下现在的心情吗?我饱含热泪地回答:首先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注意这里读三声,用台湾口音),一路走来,没有他们的支持,鼓励,我不可能站在这里,我的每一点进步,都饱含着他们的心血。这时候,镜头一下子切换到我的老家。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到齐了,县长,书记都来了,大家围坐在电视机旁,都被我感动了,是幸福的眼泪,喜悦的眼泪。这时主持人,接着问,听说诺贝尔奖的奖金有好几十万美元呢?您准备怎么花这笔钱?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会把这笔钱全部用到我的科学研究上去,去研究人老了秃顶的问题。主持人激动地带头鼓起了掌,我也跟着鼓起了掌。。。。。。这时电话突然响了,眼前的场景一下子都消失了,原来是个dream。 我吓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还好,头发还在,没有秃顶!
这几天实验室装修, 系里请了专门的摄影师来拍照, 照完后让我看看效果如何。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我一大跳. 这个人是我吗? 正值青春年少的我,怎么越看越像我的导师? 一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的样子! 太可怕了!我强烈要求重新拍。 我说实在不行,就换我读博士时的照片吧。 后来琢磨琢磨,还是算了, 因为我的学生们都比我这张照片成熟。彼时,不由长叹一声,吟词一首: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吟完后该干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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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3-3-31 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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