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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外国电影,都是译制片。很小的时候,大约是1957年,在首都电影院看过一部苏联电影,是俄语的,名字叫《革命的前奏》,当然一句也没听懂。那是部彩色电影。后来在同学家看电视,成了黑白的,当然,里面的演员也都说起了中国话。只是那个时候,演员说了中国话也照样听不懂。只是看到里面有列宁在演讲的镜头。
后来有不少译制片都不是看的,是听来的。是在收音机里听到的。那时电台里有一档节目是“电影录音剪辑”。一般一部电影剪辑之后就成了一个钟头的了。反正听电影也比没有的听要好,所以一有这样的节目就特别爱听。当时记得有一部西德电影,叫《神童》。只是具体情节记不清楚了,只是知道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后来成了纳粹分子,干了不少坏事。最后他在忿忿不平的絮絮叨叨中一脚下踏进一架待修的电梯,结果一命呜呼。
还有一部苏联电影,叫《伟大的公民》,应该是说一个布尔什维克党的干部,为党的事业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最后忘了是怎么死的了,是被敌人杀害的,还是得病死的。只是记得在片尾,在葬礼上,一位领导说他是一个伟大的公民,他比我们大家都要伟大些。据说这是写的基洛夫。
196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20周年,当时虽然跟苏联关系已经很糟糕了,但是电影院里还是放了很多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电影,如《区委书记》、《团的儿子》、《侦察员的功勋》,还有《攻克柏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等。看这些电影对于当时我们这些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来说,真是太过瘾了。《攻克柏林》和《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是史诗性的,太长了,我不是特别爱看。但《侦察员的功勋》和《区委书记》那是特别好看的,特别符合我们的口味。那都是描写苏联人民跟法西斯斗志斗勇的,电影拍得也好,虽然是黑白的,但是看起来特别带劲。
那时候也看过其他国家的译制电影,像意大利的《警察与小偷》。其实这电影不错,可是那时刚看了开头,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结果就走了,后面的精彩就完全没有看到。这也没办法。那时候的小孩哪懂得欣赏这种西方国家的电影,那可真是白瞎了。
看得最多的还是《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主要是在文革期间,北京电视台(后来的中央电视台)隔三差五就播一遍。十月革命节时要播,列宁的诞辰纪念日和逝世纪念日也要播。而且年年都播,所以我们对里面的台词当时真的是耳熟能详。记得这两部电影都是东北长春电影制片厂译制的,所以里面的配音都带有东北味,听起来特别有意思。个个都像是老屯迷糊。《列宁在十月》有一个情节,一个社会革命党人支持把第一次世界大战继续打下去,他跑到工厂里去找武器,但是工人们都把枪藏了起来。于是一个调皮的年轻人把这位社会革命党人领到一个老工人那里,说这是找你的。社会革命党人问他,你是社会革命党人吗?老工人说是啊。那位穿着讲究的先生对老工人说,你是我党有自觉性的党员,前方需要你的这支枪,你还是把枪交出来吧。老工人说,你干吗老缠着我呀,同志们,他干吗老缠着我呀。那位社会革命党的先生说,你想耍笑我们吗?不知为什么,配音演员却给说成“想要笑我们吗”,当时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后来有知内情的人说,剧本原文应该是“耍笑”,但可能写得潦草了一些,配音演员就把“耍”念成了“要”。这也难怪,这一错就是几十年。
这部电影,连同《列宁在1918》,给列宁的扮演者史楚金配音的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但他的配音绝对是经典。当时这两部电影的台词,有很多段落我们都很熟悉,有些人甚至能整段整段地背诵下来。高尔基和列宁争论,说镇压反革命实在是过于残酷,这种残酷其实是不必要的,于是,列宁对高尔基说,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你怎么知道哪一拳必要,哪一拳不必要?
《列宁在1918》中,列宁的警卫员瓦西里要出差,当时苏俄粮食非常紧张,瓦西里的妻子把家里唯一的一块面包放进他的兜里。瓦西里在与妻子吻别时又偷偷把面包从兜里拿了出来,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说,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这句台词后来也成了中国流行的语句。
在网上看到,有位网友,看过二百多部苏联电影,而且记得特别全,比我记得多多了。主要我也没看过那么多苏联电影。不过,经他提醒,我也记得看过《牛虻》,还有《保尔·柯察金》,以及《青年时代》。好像是上初中时,当时学校组织观看这两部电影,是对比着看的,那意思是《保尔·柯察金》表示是一种革命的情怀,而《青年时代》就是只知道男女之间小爱情的卿卿我我。两者之间,高下立分。当然,今天再来看《青年时代》,或许就不会有那么极“左”。
六七十年代,阿尔巴尼亚有不少电影来到中国,其中大多数是描写反法西斯战争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海岸风雷》。这部片子应该是上海电影译制厂译制的了。里面有个老渔夫,大家都叫他船长。他的长子叫赛里姆·布鲁格,很不争气,整天跟着法西斯鬼混。有一次,老船长斥责这个大儿子,说,你可以不爱你的父亲,也可以不爱整天为你操劳的母亲,你这个畜牲。但是你不能不爱你的祖国,不能不爱阿尔巴尼亚。原文可能是这样,我也不能记得一字不差了。但这句台词至今还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
八十年代之后译制片大多是上海译制的,但长春译制的也有。不过,那时因为家务繁忙,也加上没有闲钱,所以好多译制电影都没有看过。人家说《叶塞尼娅》拍得不错,但我在收音机里听电影录音剪辑时,一听说那剧情,这姑娘爱上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心里就觉得好像不太对味,所以就不太喜欢看这部电影,到了儿也一次没看过。
那时候,译制片的语言都特别有风格,觉得像是那么回事。现在的译制片就觉得像一点味儿也没有的凉水,引不起任何想要观看的兴趣。或许年龄的原因,见得毕竟比过去多了,所以要能引起我的兴趣,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事就拉倒了,多少年也不进电影院,不进也不再惦记,早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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