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脱落的柳枝

今日雨水，已经是“七九”的第六天了。我说的这句话，其实是有一点重复的，在绝大多数年份，雨水节气都是七九的第六天。从冬至到立春，一般是45天，所以农谚说春打六九头。又过15天到雨水，因而雨水是七九的第六天。

农谚说：五九六九，河边看柳。这是说，到了立春前后，柳树要开始萌芽了。各地的农时有早有晚，这只是说，大致到了那个时节，都会发生这样的现象。这些天远观柳树，是有些隐隐发绿了。

人们往往只注意树木的发绿，其实，在眼睛远看而看得到的发绿之前，实际上树芽已经萌动在先了。同时还在发生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少老枝条的脱落。

我们注意到了秋天的落叶。秋天漫山遍野的落叶是非常震撼人心的。王勃有诗句：“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枝条的掉落。春天的时候，树枝长出来树叶，随即也生出来许多新的树枝，在这些新的树枝上有长出来无数的树叶。大的枝条被人们注意了，小的枝条人们不注意，可是正是这些细小的枝条上，有着最多的树叶。

春天长叶又长枝条，枝条上又长叶，如果在秋天只是落叶，枝条总是只长不落，那么可以想象到，几年以后，这些小枝条和树叶将密密麻麻，密不透风的了。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利于树木的生长，实际上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就说明，在春天开始萌芽之前或者在萌芽的时候，一定会掉落许多“衰老”的小枝条，这样才能够为新的树枝和树叶腾出生长的空间。

在冬天的一次次寒风中，每一棵树上都会刮落许多大大小小的枝条。那些高大的白杨树下更是常常掉下来许多十几厘米到几十厘米长甚至更大的树枝。但是柳树那看上去柔软而细长的枝条绝大多数仍然在寒风中摇摆。

立春以后，特别是最近一些天，学校里的柳树上有许多枝条“集体”掉落下来了。同时，这些天垂柳树的颜色也看上去开始发绿。落下的垂柳枝条有长有短，长的有两米多，最短的只有十几厘米。当然，凡是落下来的枝条，都是枯槁的，大树不再给它们供给水分和营养，抛弃了它们，就像秋天抛弃了树叶一样。

在大多数人的意识里，春天仿佛就是温暖，就是阳光明媚，气象台把冬季以后五天平均气温稳定通过10℃时开始进入春季，所以人们素有温暖如春的说法。气象台定义的春天与人们从立春开始算起的春天不是同一个概念。

实际上，华北地区早春的气温还是比较寒冷的。济南市二月份的平均最低气温只在-3℃左右，平均最高温度也只有6℃，寒风凛冽的日子也还很多。

那么古人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称立春呢？

原来，虽然立春时分大多数年份仍然还很寒冷，但是毕竟寒冷的日子不会很长久了，植物开始萌芽了。在古人那里，植物的萌动才是春天的标志。

春字，过去是写如“萅”或“旾”的。萅，从艹从屯从日。屯，按照《说文解字》的解释，是象草木初生之艰难。中间的屯字又表音又表义。在屯字中，屮表示草木，一象征地，屮尾巴的弯曲象征艰难。在太阳的照射下，草木艰难地往上长，这就是旾或萅。在从篆书转化为隶书和楷书的时候，萅或旾就写成了春。

在立春时分，华北地区的柳树开始萌芽了，一开始，人们在外表上还看不出什么动静，但树木已经开始变化了。我想，对那些衰老的枝条停止供给营养，应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样，在春风刮起的时候，才能够让这些枯枝脱落，同时，新生的芽胞则开始生长。一方面是新生树芽的萌发，另一方面是衰老枯枝的断落，这是它们的新陈代谢。

春，不但有阳光明媚，也有风刀霜剑。正是在乍暖还寒的条件下，柳树艰难地舍去旧枝，萌芽成长，自然界的生物就是这样的坚韧和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