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感觉我的父亲就像一个故事的宝藏，每次他哄我睡觉的时候，他总是能给我讲一个妙处横生且不会重复的故事，让我意犹未竟，伴着对故事无尽的遐想，我很快进入梦想。听故事当时是八十年代初我们这一代小朋友最好的娱乐方式了。

    有一个故事， 我至今记忆尤新，题目好像叫做《养猪与练功》。故事的梗概大概是这样：

    从前有一个村庄，经常受盗匪骚扰。每到年末，村里丰收的粮食、家禽、牲口都被盗匪一扫而空，村民打不过、斗不过，只能忍气吞声，苦不堪言。

    村长冥思苦想，后决定送自己只有9岁的儿子上山学习武艺，将来学成后，回村保护族人。

    村长带着儿子和全村的寄托去拜访了附近一座深山里的武艺高人。经过村长一番诉苦，那位高人决定收少年为徒。村长放下礼物，就独自一人回家了。

    第二天，那位高人师傅带着9岁的徒弟下山，买了一只小猪崽。回山之后，师傅跟徒儿说，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这只小猪崽从三尺高的猪圈里抱出来洗个澡，然后放回去给它喂水喂食，一定不能把它养死了。等你学会养猪了，我便开始教你武功。

    很快一年过去了，徒弟把小猪养的干干净净、白白胖胖，但是师傅一点没有要教他武功的意思。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转眼间过去了7个年头。

    徒弟开始有点着急，就主动去找师傅，问他何时开始学习武功。师傅见到徒弟，不紧不慢地跟他说，你的武功已经学成了，现在可以下山了。徒弟感到万分错愕，同时又感到十分沮丧，感觉白白浪费了7年大好时光。

    第二天，师傅派人把那猪卖了，换得一些银两作为盘缠，把徒弟送下山。

    徒弟日夜兼程赶路，很快就要到家了，但是想想这7年就养了一头猪，怎么跟父亲乡亲交代啊。只好在附近一家酒馆借酒浇愁。突然他发现了小时候遇见的两个在盗匪在酒馆吃霸王餐，而且还把店主打了一顿。此刻，徒弟火冒三丈，拔刀相助，很快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两个盗匪扔出了窗户。

    徒弟这才明白，原来当年的小猪崽已经长成了500斤的大肥猪，而他自己业已长成为身高七尺的彪形大汉了。每天将一个500斤的大肥猪抱进抱出三尺高的猪圈，可不是常人能够具有的武艺，他这才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

    现在回想这个小小的故事，在现实中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它只是一个寓言，却蕴含了三个做人的道理：1、长期的量变积累，才有可能导致质变；2、心诚则灵，守拙胜于取巧；3、教是为了不教，不教有时是更好的教。

    这个故事，我也曾给我的研究生新生讲过多遍，但是有的学生只是莞尔一笑，有的学生则笑后深受触动。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研究生已不再是本科生、中学生，他们应该享受导师给他们探索学术的自由，而不是等着导师进行微观管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导师打一鞭子、学生才迈一步，导师忙去了，学生就偷着乐，跟老师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当然导师也不能像故事中的师傅那样对学生完全不管，还是应该给学生足够的指导。导师应该根据学生的自身情况为他们选好方向，在他们学术研究最艰难的时候（如：对研究课题没有任何头绪、不能理解某个概念、实验做不出来、程序代码跑不通、不知道如何进行论文审稿回复、发生家庭变故、失恋、抑郁）助推他们一把（如：导师亲自上阵陪学生解决难题、或者帮助提供各种助推资源、或找身边的同事和以前学生帮忙、或寻求社会资源帮忙），一旦帮助他们克服静摩擦力，他们跑起来了，导师就轻松多了。

    最近我还总结出一个新方法，对一些基础较为薄弱的学生，特别是那些以前很少接触科研的高分考研党，光指方向是不够的。我就由浅入深地给他们出50道题，从最简单的Matlab运算开始，到各种概念和公式的理解，逐步加大难度，最后这50道题全部完成后，再布置课题任务，这样学生就慢慢找到了自信，适应了课题组的氛围。很多慢热型的研究生，就是这样找到了感觉，后来比一些保研的学生还要做得好，这些学生之所以取得成功，主要还是得益于之前考研时锻炼出的韧性和耐性。

    而对于一些基础较好的学生，我则是尽量让他们大胆地往前冲，尽量少给他们一些束缚，只给他们定下目标和Deadline,放手让他们去干，让他们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能冲到多远是多远......当然，有时我也有“走眼”的时候，误认为一些学生基础很好，那就只能拉他们回来继续做题：），重新打基础了。但是最害怕的是遇到一些“一屋不扫，只想扫天下”的学生，小事不愿干，大事干不了，师傅我就只能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