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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的英文教授陆谷孙先生去世了,这个人值得我们记住。
尽管他的译作并不少,我自己也看过他与人合译的阿瑟-黑利《钱商》,但是大家广泛知道的却是一部经典辞书《英汉大辞典》。
其实,一个人因为一件事或一个东西为人所熟知就足够了。我尽管有好多篇论文好多本书,但是我内心里还是希望一生只写十篇论文出版一本书的。
在这个写字过于容易、粗制滥造就足以以多取胜的年代,我们更加期盼一个可以传世的精品。
陆谷孙无疑做到了。
在他的一些文章中,我们发现天道酬勤的一些征象,比如,他之成为教授,在相关的考核标准还没有完全异化的时代,算得一个值得回味的异数。
因为职称评委们知道他在词典里的贡献,所以,在并不符合当年价值观的前提下,赫然给了教授的职称,这让陆谷孙自己都吃惊。
今天,教授的职称需要一再地用论文、奖励、项目来取得,而且舍此就不可能得到了。
包括河北科技大学立时三刻给韩春雨的教授职称,也是在一篇论文的基础上。从价值上看也许值得,但是如果论文没有发表在牛刊上呢?
而编写辞书这类事儿,在今天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正经活儿的。
在和一位外国语学院院长聊天的时候,她就说到外国语学院老师们升职和发表论文的痛苦,期刊少!发表难!很多综合类的学术期刊根本不接受外国语类的论文,而那些接收的专业期刊,相对需要发表的大群学者们,数量又极少。
编书?翻译?都不算什么的,既算不得工分年底结算,也算不得科研成果可以用之评职称。
所以,我们常常假设,如果我们处在那个年代,如果某人处在今天这个时代,会如何如何,云云,似乎都那么的不乐观。其最核心的原因其实是:我们期待着流行的价值观能往真正的价值上靠近,但糟糕的是这样近乎传奇的故事只在传说中存在,我们偶尔耳闻,却都没有亲见。
陆谷孙大概可以算得一个异数吧,因为他在那个并不正常的年代,用自己创造的价值印证了真正的价值观。
传说如此稀少,但它总还有,而今天,我们本来期待着更多传奇,这些却迟迟不能发生。
是的!辞书届有个曾经更为光辉灿烂的名字——王同亿,我们来看看对他的简单介绍——
自编、主编字词典34部,2亿1708万字,包括英、俄、日、德、法、汉等多种文字,发行量数百万册。曾有2千多位专家教授参与其工作。
从后一句上,我们能推断这个当年很响今天已近乎无声的王同亿是个很好的组织者;而从前面的话里推测,似乎他精通一切语言。
可是,从逻辑上说,34部书,而且是辞书,不是小说散文,有人居然拥有这样的能力你信吗?
而相反,陆谷孙教授只精通英语,只留下了一部辞书,有限的几册译著,如果刻意去比较数字,我们会发现,他也许连个普通大学的普通副教授都不如呢。更不要说去比著作等身的牛人,根本就无缘近身就被人秒杀的。
可是,再青春的容颜也抵不住时间的洪流,再粉饰的美丽也难抗流逝的年代,当你老了,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最后那“虔诚的灵魂”级别的东西才会慢慢从喧哗里沉寂出来,成为我们永恒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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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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