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根据网络电视剧《心理罪》里的一段故事改写。

友情岁月，心理罪

曾泳春

1

    一宿舍215寝室的老四爱上了他们《犯罪心理学》课的老师佟倩。为了老四的幸福，215寝室的弟兄们决定帮老四完成一场浪漫求爱仪式。这场仪式由方木一手策划，寝室的4个兄弟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吴涵和老六方木共同参与，同时来出力的还有隔壁213寝室的周军——他特别喜欢混在215，几乎算是这个寝室的一员了。

    他们是一群法学系的大三学生，方木在犯罪心理学方面有些天赋，曾经帮助市公安局破获过一起连环强奸杀人案，被誉为“神探”。对“神探”方木来说，策划这一起浪漫求爱仪式实在是手到擒来的事，如果不怕被系里的高书记抓住算账的话。一切都在方木的掌控之中，当长发飘飘的佟倩下课后走到大学生活动中心楼下时，一条巨大的红色条幅唰地从天台倾泻而下，上面写着：佟倩我爱你，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恋！正当操场上所有的人都涌到条幅下时，老四在广播室里开始结结巴巴地念他抓了几天的头发写成的情书。

    那是1998年11月30日，一个对老四来说是幸福开始的日子。当年的情书还是全纯情的情书，所以佟倩只是面红耳赤地经历了这场求爱事件，并没有觉得受到欺负或者侮辱。但是高书记却不这么想，他在亲手抓住了这几个肇事学生后，痛心疾首地表示不理解这群学生的行为，要他们向佟倩道歉。佟倩说：高书记，这事就算了。高书记觉得不能算了，执意要处理罪魁祸首，周军把这件事承担了下来，满不在乎地获得了一个“记大过”处分。

    这天晚上，6个兄弟在215寝室偷偷开了一桌火锅，买了啤酒庆贺这个浪漫事件的顺利实施，憧憬老四即将开始的幸福。大家在寝室里偷偷地又吃又喝，谈起了赚钱与爱情的话题。话唠周军喝了酒，开始耍起大哥脾气。当他得知啤酒是经济条件最差的吴涵买的时，不客气地教训老四，老四结结巴巴地说他掏钱了，但吴涵硬要出钱。这时吴涵说：刚刚得了某个企业的助学奖学金，这种钱说白了就是企业为了宣扬自己而给穷学生的，就该被吃掉喝掉。大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气氛又热烈起来，周军让老二到隔壁寝室把他的二胡拿过来，6个弟兄唱起了《友情岁月》。

    那是他们的友情岁月。

2

    几天以后，周军死了。是被人在一宿舍水房的卫生间里勒死的。

    警察调查的结果，既有可能是外部作案，因为二楼卫生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宿舍楼里的人作的案。经过询问，警察得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周军在宿舍管理员值班室喊吴涵，让吴涵给他送两包泡面去宿舍。吴涵由于经济条件差，一直在勤工俭学，他在一宿舍管理员值班室存放了一些食品，卖给宿舍楼里需要的同学。虽然这是学校允许的勤工俭学，但一宿舍管理员孙姨很不乐意吴涵经常出入她的值班室买卖那些食品，经常挑吴涵的刺。吴涵为了赚点钱，也不跟孙姨计较。周军要吃泡面，习惯性跑到215拿热水。但热水瓶都是空的，他又耍了一会儿大哥脾气，这时正好熄灯了，215的人都赶着周军离开。周军有熄灯后上卫生间大解的习惯，这是熟悉的同学都知道的，方木给周军扯了点卫生纸，赶着他去上厕所。这时宿舍熄灯了，周军拿着卫生纸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调侃说：会女鬼去了。而从215传出的最后一句对话是：-吴涵呢？-他去给人送泡面还没回来。

    215的老大、老二、老三都吓得搬离了宿舍。方木、吴涵、老四坐在脏乱颓败的宿舍里，吴涵默默垂泪，老四哭得稀里哗啦，他们想不通昨天还在一起嬉闹的兄弟，怎么第二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呢？以为可以持续很久的兄弟友情，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显露出友情的脆弱。方木安慰着老四，暗暗下决心要帮公安局抓住凶手。

    谁也没料到，周军的被杀只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开始。几天后的早晨，老四爱着的佟倩被一根从天台垂下的绳索吊在大学生活动中心楼前，当时显然她正在复印室复印资料。老四几乎崩溃了。而更让警察们崩溃的是，当他们还在调查佟倩的被杀场地时，另一起凶杀案已经发生：英语系的一对情侣贾飞飞和宋博被同时杀死在配电室旁的一个空屋子里。警察看不清这几起凶杀案的内在联系，凶手显然出自同一个人，但被害者却似乎没有任何联系。

    方木和吴涵陪着悲痛欲绝的老四，想着如何鼓励兄弟走出悲伤。老四突然想起佟倩最后一次课上要几个同学做志愿者去帮图书馆更换一批新借书卡，这是佟倩死前最后想做的一件事。老四决定去完成佟倩没有完成的工作，和方木、吴涵一起揽下了帮图书馆更换借书卡的活。

    他们在图书馆里干得精疲力尽，以此来排解心中的悲伤和恐惧。方木突然看到周军、佟倩、贾飞飞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张借书卡上，这是那三个刚刚被杀的被害者，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吴涵的名字出现在他们三个之前，老四的名字在最后一个。方木看着那张借书卡呆住了。没想到老四看到借书卡又落泪了。他解释说，这本《高阶英语语法》是考基地班的必备参考书，他因为爱上了优秀的佟倩，就想着像佟倩一样也考基地班，然后保研。没想到理想还未完成，佟倩就已如一缕轻烟一样地飘散了。吴涵说，他也是因为想考基地班才借阅这本书的。

    基地班制度是这个大学独有的一个制度，考取基地班的同学可以获得保研、出国的机会，在找工作时也能获得导师的推荐而有更多的机会。但基地班的制度也非常残酷，每年会有成绩排在最后的5名学生遭到淘汰。佟倩就是以基地班出来的优秀学生身份留校的，她借阅这本书的原因不明，但从借书卡上可以看出她的确在吴涵、周军之后借过这本书。

借书卡

3

    “神探”方木的脑子里突然有了这个凶手的画像：那是曾报考基地班没被录取或被基地班淘汰的某个学生，由于憎恨基地班制度而对借阅《高阶英语语法》这本书的人进行杀戮。他和警察一起进行排查，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一个叫徐展雄的人身上，这个名字也出现在这张借书卡上，但比吴涵他们都早得多。徐展雄几年前被基地班淘汰后就退学了，在学校附近一家录像厅放映录像。警察抓住他的时候，徐展雄露出诡异的笑，他说没错，他的确憎恨基地班制度，憎恨成功留在基地班的人，恨不得把他们都杀掉，但凶案发生的那两个晚上，他都在放映录像，想杀都没有时间。

    方木和警察都懵了，他们意识到凶手还潜藏在学生们中间，随时还会进行杀戮。他们心急如焚。

    新的杀戮果然开始了，吴涵血流满面地倒在宿舍卫生间的地上，好在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呼吸。吴涵住进了医院，宿舍管理员孙姨捧着亲手炖的汤去看望吴涵，她眼泪涟涟地检讨自己一直以来对吴涵的苛刻，说自己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其实她同情并理解吴涵，因为他们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孙姨说：吴涵你放心，凶手再也不会来找你了。但吴涵对孙姨的话却显出极度恐惧的神情，医生只好让孙姨离开。方木有些奇怪地看着孙姨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

    215只剩下方木和老四。夜深了，老四在破败的寝室里垂泪，方木独自上到宿舍楼的天台，望着这个生活了3年的校园，在暗夜里显得那么难以捉摸。这时一个黑影从方木后面出现，她举着一把锤子，呼叫着从方木身边擦过，跌进了夜空里......

    凶手孙姨死了。方木忘不了她跌进夜空时与他的对望，那么义无反顾，似乎还有那么一丝诡异的愉快。

    215的三个弟兄团聚了，学校也解除了警戒，祥和似乎又回到了人们中间。警察得出的结论是：在一宿舍当了5年宿舍管理员的孙姨，曾经离过两次婚，只身带着10岁的女儿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她表面上与宿舍的学生们关系友好，实则早已心理扭曲。她仇视获得爱情的人，因为见过周军与女友在宿舍楼前拥吻而杀死周军，因为佟倩得到老四的爱情而杀死佟倩，因为无意中撞见情侣贾飞飞和宋博在配电室旁的屋子偷情而杀死这对情侣。那把锤子上的血迹证实了孙姨的凶手身份。

    一切都合情理，虽然都只是推理。

    方木去看望了独自在家的孙姨的女儿，小女孩平常都会在孙姨的值班室做功课，夜里才回到马路对面她和妈妈住的小工棚，和方木他们都很熟悉。现在小女孩没人照管了。女孩淡定地坐在屋子里，她拿出一封信交给方木，说她一直为妈妈保守了一个秘密。

    “吴涵：我最亲爱的......”

     方木看到这封孙姨写给吴涵的信时，吴涵和老四正在215摆上火锅，吴涵还买了酒，他们兄弟仨要在今晚庆贺重生。方木出现在门口，吴涵高兴地招呼他入座。方木站在215寝室的门口，想着曾经的青春和友情，似乎看到周军、佟倩、还有215所有的兄弟济济一堂地吃着火锅的样子，老四和佟倩在喝交杯酒，周军拉着二胡，大家以筷子击碗，齐唱《友情岁月》：

    ——奔波的风雨里， 不羁的醒与醉，所有故事像已发生飘泊岁月里。

    而此时，窗外响起了警车声，吴涵的笑意从眼里褪去，恐惧浮出。

4

    真相是这样的。

    吴涵与比他大15岁的孙姨由于相似的社会底层身份而惺惺相惜，逐渐相爱了。他们爱得很无望，知道不会有结果。终于有一天，孙姨给吴涵写了一封信，虽然在信里写的是她为了他的未来决定分手的决心，但这封信明明白白写出了两个人的恋情。她把这封信夹在吴涵正在看的一本书里，以为第二天他一打开书就能看到那封信。没想到第二天吴涵把那本从图书馆借的书还了，那本书正是《高阶英语语法》。过了几天，孙姨发现吴涵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把写信的事告诉了他。吴涵疯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要以这样的方式传播出去了，而他的未来......

    他必须杀掉所有在他后面借这本书的人。

    他和孙姨都不知道，天天在宿舍值班室做功课跳皮筋的孙姨的女儿早就把他们的恋情看在眼里，并偷偷把那封信藏了起来。她要为妈妈保守一份秘密。

    孙姨最后杀方木只是为了承担凶手身份，与其说她举着那把吴涵用来杀人的锤子去杀方木，不如说她拿着凶器去自杀。孙姨根本没有奔着方木去，她是奔着夜空去的。她带着那个见不得光的爱跳进了夜空里。

5

    老四的名字也在那张借书卡上，但吴涵一直没有动手......

尾记：这本书6年前陪我去过东非肯尼亚，看了一路。回来的路上被另一个教授借去看了，他看完后我就想把这本书扔了，嫌它占行李重量。教授说：不要扔了吧！留个漂洋过海的纪念。于是他把肯尼亚航空的标签贴在了这本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