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
与北卡有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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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leigh是北卡的州府，有两个亚洲店：美亚和大亚。在美国已经呆了十几年的复旦才女到北卡看我时，说这两个亚洲店不小，很不错。美亚是福建人开的，大亚是台湾人开的，可以预见到，我这个福建人在北卡会吃得很幸福，所以我打电话跟妈妈说：我在美国吃得比在上海还福建。
美亚是我比较经常去的，每个周末，学生会开车带我去那里买菜。一进美亚，就闻到一股酱油味儿，很像国内以前的供销社。美亚的老板比较不会摆放商品，整个店感觉杂乱而且不够干净，供销社的味儿浓厚。但店里的东西是很多的。通常，我一进店就先奔向豆腐桶。这里的豆腐一块块放在带水的木桶里，用长柄勺捞。我捞上3块，这星期够吃了，然后就直奔同一货架的尾端，那里摆着馒头，一包3个。这些馒头回家蒸个5分钟，非常好吃，我觉得比国内的馒头都好吃（还是我在北卡饿晕了，什么都觉得好吃？）。馒头2包，放进车里，就转到了卖海鲜的地方，这才是买菜的重头戏。北卡的海鲜真便宜，鲳鱼、红衫鱼、鱿鱼、黄花鱼，是我最常买的，这是我每天的主菜。买完海鲜，还要买点肉。骨头是一定要买的，我每天要煲汤，庆幸的是猪骨很便宜，买一大包，一星期够我喝好几锅的了。牛肉我不爱吃，猪肉很贵，也买得少。我刚去北卡时，猛吃了一阵牛尾，三根一盒，买回来红烧，相当好吃，很快吃腻了。美国的鸡以及鸡腿鸡翅，我从来不吃，我一看那种硕大的鸡就没胃口。但美亚里有称为草鸡的一整只收拾好的鸡卖，我有一次没忍住，买了一只回去炖汤，真难吃！最后就是买蔬菜了。这里的蔬菜我太爱了，在国内除广东以外的地方都看不到的广东菜心、西洋菜、奶白菜，这里居然都有；还有福建的大芥菜、小芥菜，这些菜，在上海都吃不到。我一看这些菜，就一把一把地往车里拿，太喜欢了。还必须买点煲汤的料，通常是萝卜、莲藕或冬瓜，还有那种表面有毛的节瓜，也是广东独有的，这里也能买到，不说了，赶紧放到车里。
以上是每星期都要买的主菜，还有一些辅菜，美亚也是应有尽有。比如，榨菜、雪菜，我居然还买到了天津冬菜，一个小坛子，坛口是油纸封的，古色古香，令我想起了有名的保定酱菜。坛子里的冬菜，香极香极，我几乎每做一样菜都要放一点冬菜，太好吃了，回国后哪里都找不到那样的冬菜。我在关于粤菜的博文里说到菜干汤，这里居然也能买到菜干，是小白菜干，也是香极香极。还有更特别的呢！厦门手工线面、广东河粉，你都能在货架的旮旯角落里找到。福建人做汤喜欢放一点鱿鱼干，萝卜鱿鱼干汤，非常好喝，我在上海时，每次都要从家乡带鱿鱼干，而在北卡，不必操心，我居然就在货架上找到了。这就是我说的在美国吃得比在上海还福建！
带着满满的一车食品，我心满意足地回家了。每次回到我的厨房，一边收拾着这些堆了满地的食品，我一边就乐滋滋地盘算晚饭该做哪些菜吃，这个也想做那个也想做，都想吃，只好先排个队，一样一样吃过来。我觉得我过得真是太滋润了。但这样神仙般的日子没过多久。
我去北卡时，我的学生璐已经在北卡州立第三年了，我生活上有什么事都找她帮忙。我没车，而在北卡，没车就跟没腿一样，靠走的话，脚力所及范围，都是树林子。上面所写的是刚开始璐每个周末带我去亚洲店买菜的美好生活。而不久，璐开始和清华男生开始热恋了。那是一个东华女生和一个清华男生的故事。你们懂的，热恋中的人，时间空间都是封闭的，心里想的都是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也不管家里米缸有没有米，也管不上老师家里有没有菜了。我这时就经常找不到她了，于是周末买菜的规律也被打破了，经常连续几周没人带我去买菜。没肉吃还可以克服，毕竟囤积了不少海鱼，但蔬菜无法囤积，于是我开始数着冰箱里的青菜，每顿做个两根三根。我想起了，兔子。
这是后话了，后来我又学会应对了，实在是没菜时，我就退而求其次，不吃福建菜了，吃美国菜。我奋不顾身地步行半个多小时到达最近的一家美国超市Food Lion，这里有牛肉，还有一些菜叶子卖。我不知道为何美国人不整棵菜卖，而卖一片片硕大的菜叶子，我至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菜。西兰花我是不吃的，所有的餐馆里的蔬菜，都是西兰花，这个毫无味道硬梆梆的东西，他们称为蔬菜！而Food Lion里居然有中国那种白色的花菜卖，一颗小小的花菜，还没加税3.96美元，狂贵。我在国内根本不爱吃花菜，但到了北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对花菜爱不释手起来。Food Lion里菜不多，我只能买牛肉、菜叶子、还有番茄、土豆，但这里卖的甜食真多，一进入店里，前面1/4的面积都摊着甜食在卖。我在国内总嫌糕点不够甜，到了这里真高兴，有的甜食直接就能甜死人。我有一次在Port City Java要了一杯上面挤了很多奶油的咖啡（名字叫不出来），那咖啡上的奶油非常甜，然后我又要了一个muffin，我先吃一口muffin，然后惬意地大吸了一口奶油咖啡，差点没把我甜晕过去，那一刻我太想吃榨菜了。但我在Food Lion，还是经常受不住甜食的诱惑，我经常买的是donuts，一盒6个，刚做出来的非常好吃，够甜。当然，我在Food Lion，还会买我最喜欢的，甜酒。
话说当我提着一整大袋的食品从Food Lion走回家时，那真是痛苦的旅程。我去的时候是空手，回去就得负重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去那里买菜的，想想走回来的那段路，而且买回来的菜也不合我口味。这时我总是非常思念美亚。
后来我与办公室一个韩国女人聊得比较多，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美国读博，相当辛苦。她有时会问我想去哪里，她开车带我，而我总是忙不迭地说：带我去买菜吧！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的冰箱不要空，一直有菜可吃，那就是幸福。
在北卡做饭
Port City Java，店里播着很轻的乡村音乐，飘散着浓浓的咖啡味，有着看得见风景的落地窗
我在北卡的早餐通常是喝茶吃donuts，但带去的茶叶不多，所以很节约着喝，有时就只能喝白开水了，牛奶我是不喝的。我有时也会去校园里的Port City Java吃早餐，我总是要一杯咖啡，还有一个Bacon egg & cheese。后来我一进店里，那个小伙子店员就会微笑着说：Bacon egg & cheese？我很喜欢Port City Java的氛围，店里飘散着浓浓的咖啡味，放着很轻的乡村音乐，坐在店里喝着咖啡，可以悠闲地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美国真是一个包容的国家，包容着各色人等，有着不同的肤色、语言和思想。
午餐是我最痛苦的一餐，我总是不知道吃什么。Centennial Campus没有食堂，据说以前有，因为卫生不够标准而被取消了，他们说美国校园里的食堂卫生标准非常严格。在Port City Java旁有一个类似小卖部的休息室，中午会做热狗和汤出售，要不然就吃饼干。我因为早餐已经在Port City Java吃了，一般要花将近10美元，已经算相当奢侈了，中午就不好意思再去吃了。所以通常会在休息室买一个热狗和一碗汤。热狗那是相当难吃，汤不错，蔬菜汤、饺子汤、鸡汤，虽然汤里加了浓浓的奶油，我也入乡随俗地喜欢上了这种粘稠的汤。但热狗实在太难吃了，有个埃及同学一边吃着热狗一边说：I hate hot dogs. I hate everyday。
所以，晚餐才是我一天中的大餐。每天下午4点多，我就会从办公室回家（如果我有去办公室的话）。从办公室回家，只要10多分钟，有时路过那条天天走的小路Lake Raleigh Road时，会和住在这条路边那所房子里的那对老夫妻讲几句话。他们通常在扫落叶，因为他们的房子在一片松树林里，每天有无数的落叶要扫，这好像是他们每天的主要工作。他们对我说，他们不喜欢现在的mall，他们怀念以前街角那些安安静静的小商店，有着他们可心的商品，还有熟悉的店主人。他们在这条路的这所房子里，已经住了50多年。而那所房子，已经多次出现在我的博文里。
从办公室走到家的这段路，除了偶尔会有那对老夫妻出现，其他时候几乎是空无一人。我从空无一人的街上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就换装去跑步。在weekdays，我总是在小区Ivy commons附近绕着小区跑一圈，从Gorman Street跑到大街Avent Ferry上，再跑回小区，差不多半小时。我跑步也就是自娱自乐杀时间而已，不是什么严格的身体锻炼。沿途的街景很美，几乎如在森林中跑步一样。我有次突然胆大，从一条没走过的小路跑上一座小山，发现很多似乎是南美洲样子的人集居在这座山上，很低矮的小平房，有苍蝇飞来飞去。他们瞪着眼睛看我，我有些害怕，又假装不害怕，紧张地绕过他们跑开了，以后再没敢上这座山。跑步回来，我在卧室的镜子前做stretching, bending and twisting（这是纤维的三种变形运动，我从10年前就开始对这三种变形进行numerical simulation）。折腾完身体，中午的那点热狗和汤就已经消耗殆尽了。我开始饥饿难耐地做饭了。
我来北卡的第一天，就买了三个锅，电饭锅、电炖锅和一个汤锅，我自己还从国内带了一个很小的烧水锅，再加上一个炒菜锅，我一个人用5个锅。我在一年间，用掉了两个炒菜锅和两把菜刀。我的后桌（以及从底特律来的复旦才女）从加拿大来看我时，为我做了一顿饭，他说他爱做饭。我们去美亚买了龙虾，他用菜刀砍龙虾，结果就废掉了我的第一把菜刀。他还指责我不注意身体健康，铁铲把不粘锅的那层特氟龙刮坏了，特氟隆吃到身体里有害。于是我在他们走后马上去买了一把新菜刀和一个新的不带特氟龙的炒菜锅。电炖锅我是用来煲汤的，嘿嘿，我在北卡，还是天天煲汤喝的。我通常在早晨离开家时，把骨头汤炖上，下午回来，再把电炖锅里的骨头汤移到汤锅里，加入萝卜、莲藕或冬瓜，煮成一锅香喷喷的汤。每天有汤喝，这日子就是滋润的，其他的菜，也没那么讲究了。我做一顿饭要花2小时，做完了，摆一桌子，一个人大快朵颐，竟也是自得其乐。
我刚到NC State时，参加了一个英语班，来自非英语国家的学生聚在一起，有一个美国同学自愿每周给大家上一堂课。这个美国女生主持这个英语班已经好几年了，有时会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和她一起主持，我都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什么身份，总之他们都是无偿给我们上英语课的，这相比于国内人什么都是有偿服务的情形，我是有些为国内人汗颜的。我刚参加了差不多一个月，这个女生就硕士毕业了，她要离开NC State，到别的州读博。临行前，我们这个班的人在她的公寓里搞了一次聚餐，每人出了几美元，就快乐地吃了一次世界各国的美食。也是奇怪，这个班里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其他的有土耳其、西班牙、意大利和法国人。有个年轻的法国女人，非常漂亮，是跟随丈夫到北卡工作的。那天她的丈夫也去了，他们甜蜜地亲吻。她给我们做法国菜，我学了一个最简单的，就是把一个土豆切成四块，放到水里煮，煮熟加盐，捞出来，撒上切碎的小洋葱拌匀，就是一道法国菜了。她说这是法国人常吃的，我觉得还行吧，我不爱吃土豆，但小洋葱味道不错。吃完饭，我们这个多民族的小团体在这个女生家里听着音乐谈天说地，那天晚上是我到北卡后第一次感到不寂寞的一个晚上。后来我自己在家做了一阵那道法国菜，终于吃腻了。
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做从大亚和美亚买回来的菜，后来没人带我去买菜，我就到Food Lion买一些不那么中国的菜来吃。我买过整盒的蟹腿，是煮熟冰冻的，我看着嘴馋，就买回来就着甜酒吃，结果毫不犹豫地拉肚子了，胃疼得死去活来。还有一次我买了几个墨西哥辣椒，洗完那几个辣椒，我的手就像火烧一样地疼，我把手浸在冷水里，一开始还可以舒缓一阵，后来就怎么泡冷水都不行了。我一晚上甩着剧烈灼痛的手在客厅和卧室之间荡来荡去，几乎荡成了鬼，无法入睡。后来我看到墨西哥辣椒，赶紧绕道而行，太可怕了。我那时每晚都睡得很迟，到了夜深肚子就饿了，所以后来养成了习惯，每个深夜会蒸一个鸡蛋羹吃，滴几滴韩国酱油和香油，几乎吃上了瘾，而那样的东西，我在国内是从来不吃的。我后来认识了一个大连理工的女访问学者，她几乎是我在北卡最常来往的一个人。她很爱吃土豆。有次我跑步，跑到她住的小区，就顺便去和她说几句话。她正在做晚饭，正在做一个土豆，看到我来，就说：在我这里吃吧！于是她又拿出一个土豆来做，那天晚上我们就各自吃了一个土豆做晚餐。
我说过我在北卡是上半年适应孤独，下半年打包准备回府。刚去时，那是真觉得孤独，我记得第一个周末，我回到家里，关上门，心里一阵剧烈的孤独感袭来，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过这个周末了。我站在客厅中间大哭，哭完了自己做饭，做完了哭着吃。后来我就不再哭了，并逐渐觉得这样一个人做饭吃饭的日子，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段经历。于是，我打开音乐，倒上红酒，dancing alone, with a glass of red wine in my hand。
在北卡逛街
Hillsbourough Street，在NCSU Main Campus，算很热闹的街了
在北卡逛街，与在上海逛街完全不同（《在上海逛街》）。上海的街是一条条的，南京西路、南京东路、淮海路，当然也有比较大的商圈，徐家汇、中山公园。而北卡的街是一个个shopping center，还有比较大的mall。我在北卡没有逛到像上海这样一条条的街。
第一次去shopping center，是老公在美国的同事Randy和他的太太带我去的，我在《一个美国人的家》里写过，他们从北卡的另一个城市到Raleigh来看我并带我逛街。他们那次带我去了三个不同的shopping center，离得还不近。后来我自己逛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就在NCSU Main Campus后面，我只要从我呆的Centennial Campus坐校车到Main Campus的大街Hillsborough Street，我再走个15分钟，就可以到达那个还不算小的shopping center了。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就比较经常去这个“街”逛逛，还买过不老少的衣服、鞋子和包。而Randy和太太领我去过的另外两个shopping center，我好像就没再去过，也全然不知它们在哪个方位。
Downtown一般是没有街可逛的，这常识我有，可就是不死心，还是想去逛逛。Raleigh Downtown的确是有点城市的样子了，要不去downtown，一直呆在校园附近，那几乎就是呆在大农村里。第一次去downtown，激动啊，看见高楼啦，至少10层总有吧，简直高耸入云也。但街上的人实在太少了，走在这样的城市里，体会到一种感觉叫做荒凉。Raleigh Downtown有政府办公楼、银行、博物馆、教堂，还有一些不知干什么名堂的楼，走着走着，竟然看到一家小店，卖着我怀疑是二手的、还有从商店里批来的那种尾货服装。二手的不敢买，但那些还带着商店标签的尾货都是小码，可能就是因为小码而卖不掉，正好我能穿。我挑过两件衣服，一件banana republic桑蚕丝吊带背心，一件DKNY桑蚕丝衬衫。这家小店后来吸引我去了很多次，是因为它还卖很多世界各地搜罗来的二手工艺品，我在这里挑了不少东西，带回国的有一个罗马尼亚的小玻璃缸，外面是手工掐花的，很漂亮，还有日本的小金属摆件。我还花2美元买了2个鸡尾酒杯，一直用它们喝甜酒。Downtown可以坐公交车过去，因此也是我独自去逛比较多次的一个热闹凄凉场所。
Crab Tree不知是不是Raleigh最大的mall，反正要大购物的时候，大家都逛它。我知道北卡有个比Crab Tree大得多的mall群，不在Raleigh，要乘那种在triangle之间走的公交车才能到，我一看就望而却步，而我老公只来一个月还去逛了，可见他有多么喜爱逛街。Crab Tree应该是很标准的mall，它的布局特别像上海的港汇广场，就是两头是百货（一头是Macy's，另一头忘了），而中间长长的一条就是一家家品牌店。到了Crab Tree，就有点在上海逛街的感觉了。Crab tree的档次与港汇广场也差不多，但商品要比港汇多很多。我最常逛的品牌店是Banana Republic，这个牌子好像还没进入中国，服装非常多，打折的也不少，我在这里真是买了n多的衣服。Guess是进去看看的，它家的衣服我穿不进去。Crab Tree里Guess店的店员是那种身材曼妙的Africa American，黑人的身材要是好起来，那是真的好。那些店员走起路来，就如水在流淌一样的优雅，一种说不出的姿色。还有Gap，Ann Taylor，Chico's，J Crew，我都买过一些衣服，但最好的还是Banana Republic的衣服。
从家里去Crab Tree还是有些费劲的，要先乘校车到Hillsborough Street，再换公交车过去。北卡的公交车很不频繁，有的一小时一趟，有的半小时一趟，必须掐着时间点去等车，否则就有的等了。但习惯了，也不觉得很麻烦了。我乘校车和公交车只要出示NC State的ID卡，不用交钱，所以到临回国的两个月，我简直是一星期就要去一次，因为很多鞋子都在Clearence，我天天徜徉在那鞋堆里，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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