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罗毕,虽然有很多不尽如人意之处,比如说市中心用镀锌板挡住的贫民窟、垃圾堆,杂乱不堪的街头市场,但,这个伟大城市仍不失令我钦佩,主要有两处,一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贩卖园林植物花卉和花器的小贩;一个是有大树的地方就能看到的巨大“怪鸟”。在北京,最大型的城市鸟类就是大嘴乌鸦,而在内罗毕,最大型的街头鸟类是比丹顶鹤还要大出一号去的秃鹳,其次就是噪鹮。第一次见到噪鹮的时候,是在国会大厦一旁的一株大树上,当时,街头涌动着下班的人流,而大树上却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些匆忙的芸芸众生,兀自用它那不屑的眼神斜瞥着,不时用它那镰刀样的巨大弯嘴梳理一些羽毛。这是就噪鹮,比鹅还大的鸟。噪鹮名字的英文发音是哈哒哒(Hadada Ibis),这个名字是在形容它的叫声,的确不太入耳,每当它起飞的时候,大多是伴随着一连串沙哑的,略带回音的“哈哒哒”,扑棱棱地飞上一株大树,或者不太高的房顶。
第一次见到哈哒哒的时候,由于距离远,又处于逆光,只是看到了哈哒哒黑色的剪影,初步的感觉是——一种类笨拙着的大鸟。可到了后来,哈哒哒开始出现在马路边儿、运动场、庭院里的时候,随着我们接触的机会增多,才得以领略到它的真正模样。太美了,哈哒哒的喙,色如漆黑的犀角,却有一道红色的装饰线,全身的羽毛呈熟褐色,但背部和翅膀上的羽毛却呈现出红绿蓝的金属光泽,特别是在阳光下起飞的时候,绚丽得像只秃尾巴的的凤凰。
别看哈哒哒生活在城市里,但它毕竟保持了一种尊严——大鸟的尊严,即总要与人保持5米远的距离,因此,没有长焦镜头,是很难拍摄到它的特写镜头的。而我,却得到了一次抚摸它的机会,但在感情上,这样的机会我却宁愿没有。在一个不太规范的足球场周围,高高地包了一圈儿铁网,铁网外,又种了一圈儿漂亮的矮树。在铁网和矮树之间,各种热带的藤本植物疯长其间。
我从球场边不经意地走过,忽然听到了一阵大鸟扑翅膀的声音,好像很近,就在腿的旁边,我以为一定会有一只大鸟从我眼球扑棱棱地跑出来,然而却没料到,除了荒草与藤蔓,眼前什么也没有......随后,又是一阵扑翅膀的声音,我俯下身子,循声向灌木丛中查找,我看到一只哈哒哒竟然闯到了铁网与乱藤之中,腿和翅膀分别被几束细软但韧性十足的藤蔓缠住,寸步难行。我发现铁网的网眼儿能容下我的一只手臂出入,而我侧身跪在地上,将整条胳膊伸直,恰好能够到大鸟的身体,于是,我开始为它解开捆在脚上的藤蔓,脚上的藤蔓解开了,但却始终够不到翅膀上的被捆部位。这时,两个耳朵上穿着大洞的马赛族壮汉(他们的耳垂上穿有很大的耳孔,可以一眼辨认出来)从球场上经过,我叫住了他俩,请他们一同帮帮这只大鸟。他俩很有耐心地俯下身子,也一同伸长胳膊为它解决翅膀上缠绕的藤蔓,终于,缠在哈哒哒身上的所有藤蔓都被解开了,于是我们期盼它能走出这片荒草丛。但没想到的是,解除了藤蔓的大鸟竟然脖子一仰,泥一样地瘫倒在地,然后,那双失神的大眼也渐渐合上,并且不再睁开。显然,长时间的饥饿与脱水,这只大鸟已无生还的可能。两个壮汉摊开两只手,无奈地向我一耸肩,然后摇摇头——“它已经不行了”,我也回报以同样的动作,与他们握手告别......(博物地理 段煦 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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