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们儿张着大嘴问我：北京有什嘛？狼？！没开玩笑吧！可答案确实是有的。美丽而可爱的北京小平原（或者叫北京湾），西倚太行，北枕燕山，中国北方的两大山脉都在此交汇，最高的地方海拔2000多，怎可能没狼呢？狼，是京产最大的犬科动物，不过，现在确已非常少了，只产于北京西北郊的深山区，且不对人构成威胁。在北京，“狼伤人”已是被历史忘却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可在我父亲年轻时，北京的平原就有狼，而且不少。夏天到顺义农村劳动，晚上睡瓜棚，半夜里起来方便，趁着漫天漫地白花花的月色，忽见20步开外的田里有条狗在啃西瓜，连啃带喝，吃得不亦乐乎。他正要过去赶，同住窝棚看瓜的老村叔一把拽住，压低嗓门呵道：“别过去，那是狼！”，随后，把他拽到棚里，语气和缓了许多，“甭理它，狼是怕人的牲口，一会儿就走”，看着满脸冷汗和疑惑的年轻人，老人解释道，“狼在渴了的时候，也吃瓜”（作者注：狼的食性以肉食为主，但偶尔也吃植物性食物，如一些浆果、瓠果等）。

    现代的北京平原曾有狼？北京的平原，是习惯种高秆作物的。夏季里，有一望无际的青纱帐，狼可隐身其间，可冬季呢？四下里光秃秃的，那么大的野兽藏在哪儿呢？原来，北京平原是由许多河流冲击形成的，海拔一般在三十至五十米间，大部分是适宜耕种的，但是，其间还散落着许多旧日的河床、小孤山、台地，以及破碎的坝子和风成沙丘。这些地块儿不宜耕作，在早年间都是撂荒的，由于绝少有人干扰，就长成小树林、芦苇荡和高草滩，这些地块儿又与自然村落相对较远，因此理所当然地成为平原动物冬日的避难所，兔子、狐狸、獾、狼就隐藏其间。今天顺义区杨镇乡的汉石桥湿地保护区（又叫京东大芦荡），以前就是个原始苇塘，方圆十几里地，被称为“大北河”，有水的地方不多，主要是一望无际的芦苇沼泽。20多年前，还听说有个老太太到芦苇塘里去搂柴禾，绕迷糊了，困在里头，将近一个月后人们才发现其尸骨，可见其有多大。周围的老乡说，再往前推30几年，那里面就是狼忍冬儿的地方。

    如果上面的能被称为“现代事儿”的话，我下面的“近代事儿”可能就更令人瞠目了。我奶奶小的时候（清末民初），有一次随家人到西郊去玩儿，刚走出西直门三里，也就在白石桥一带，看见村间屋舍的后山墙上都画着大白“〇”，我奶奶就问：“为什么墙上都画圈儿呀？”，答云：“这儿闹狼”（作者注：传说狼是怕圈儿的）。也就一百年啊，狼居然退却了那么多！

    最后，讲讲“当代事儿”，今天的北京人到哪儿去看狼呢？答云：仍旧出西直门，仍旧在白石桥一带——北京动物园犬科动物展示区，那儿就有一群离市中心最近的狼，括弧儿，圈养的。（段煦 文/摄影 博物地理 www.bowudili.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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