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玻璃体与白内障的相关关系上,我们文章的题目是:Vitrectomy Surgery Increases Oxygen Exposure to the Lens: A Possible Mechanism for Nuclear Cataract Formation (Am J Ophthalmol 2005;139:302-310)。文章一发表,就受到Columbia University (New York) Dr. Stanley Chang的关注,并引用了其中的某些内容。他在美国AMERICAN ACADEMY OF OPHTHALMOLOGY(AAO)年会上发表的获奖特别演讲中,介绍了他长期观察的结果:玻璃体切割术不仅引起了白内障,而且增加了青光眼的发病率。这种玻璃体切割术后出现的难治性青光眼的发展快慢,又与白内障(水晶体的有无)有密切关系 (Am J Ophthalmol 2006;141:1033–1043)。他的研究,不仅将我们的研究领域从玻璃体-白内障扩展到了青光眼,而且帮助我们进一步理解到由于分子氧的增加而形成的Oxdiative stress,是主要的共同致病机理之一。随着我们队伍新加入了一位出色的青光眼专家,我们的课题自然而然地将整个眼睛结合起来,从而突破了传统的眼前部和眼后部的区分。这样,我们的研究从玻璃体,到水晶体,再到青光眼,现在还包括了角膜病。我们最新的研究结果,完全支持Dr. Stanley Chang的观点。同时,对我们自己的研究方向和重要性,也越来越自信了 (IOVS, in press and on line)。
出乎意料的是, Dr. Stanley Chang此时却开始质疑自己的观察了。原来,当他reviewing他人文章时,别人并没有发现玻璃体手术与青光眼之间有相互关联,他们的结论是玻璃体手术对青光眼没有风险。对此,Dr. Stanley Chang 非常认真看待。他特地来信询问我们,是否知道更多这方面的资料?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唯一发现这个临床结果的人,是否他自己的观察不全面,或者还是其他原因?这么一位“牛人”,对自己众多发明、论文中的一篇如此认真对待,让我们由衷地敬佩和赞赏。我们课题组几位主要作者都根据自己了解的信息,与Dr. Stanley Chang 进行了互动。事实上,我们还知道另一group正在进行大样本的临床资料分析,他们的结论与Dr. Stanley Chang类似。但是,确实有其他一些groups得出了相反的研究结论。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些相反结论的研究,没有区分缺血性糖尿病视网膜病变的例子,我们的研究证明这会影响到分析的结果。另外,疾病之间关系的影响,需要长时间追踪研究(follow-up ),如果追踪研究时间过短,就有可能看不到其内在的因果关系。
总之,尽管根据研究结果我们自信研究的方向是对的 (on the right track), 但也不是绝对自信。我们很小心,每发表一个观点和结论,课题组的临床医生(MD)和实验室科学家(PhD)之间都要互相核对或讨论几十次、上百次。即使如此,我们仍然希望有更多、更好的实验结果或理论来修改、补充、甚至推翻我们的理论。我们欢迎质疑,欢迎挑战,随时准备接受正确的东西,随时准备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从Dr. Stanley Chang身上我们看到一个诚实科学家对待不同观点时的谨慎虚心,在我美国同事身上我也看到他们的自信,以及对自己目前未意识到未发现的问题及时吸取准备修正的胸襟——有时不自信并非坏事,尤其对于科学家而言。